“什么?副院长的脚是乐伦治的?”一名护士惊呼起来。
“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罗?”另一名护士好奇的问着。
“岂止认识?我和乐伦是大学同学,加上乐伦的爸爸和我家是旧识,我们的交情自然是不同于一般罗!”江皓熙还故意转向她,“我说得对不对,乐伦?”
“原来乐伦和副院长是同学啊!好好喔!”
“大学时代的副院长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一定是美少年吧?是不是,乐伦?”
护士们好奇的眼光全投向范乐伦,就连江皓熙也靠着置物柜望着她,唇角噙着充满兴味的笑,等着看她如何回答。
“抱歉,我该到诊间去了。”范乐伦借着前往诊间,巧妙地避开别人的打探,让那些好奇的目光全转为失望。
没想到,她前脚一离开,江皓熙后脚便跟上来。
“还有十分钟复健科才要开始看诊。”江皓熙提醒她。
“我习惯先Preview一次今天的病历表。”她的脚步不停。
江皓熙悠闲一笑,“原来如此。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逃避。”
范乐伦蓦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我为什么要逃避?”
“因为你好像不太喜欢跟别人谈到过去的事。”江皓熙的唇角虽然含着笑意,但眼神却十分敏锐,“我说得对不对?”
她别开视线,“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在工作场合谈论自己的私事。”
“为什么我却觉得你是故意不想谈到我?”江皓熙问得直截了当。
“那是你太多心。”
“我有没有多心,你心里有数。”
范乐伦终于转过头瞪住江皓熙。
“我相信已经有够多人把你的大名挂在嘴上,不需要多我一个吧?”
此言一出,江皓熙忽然咧开嘴笑了,黑眸闪闪发亮。
“我懂了!你是不是因为护士带东西给我吃,所以不高兴?”
范乐伦一阵羞窘,接着立刻否认。“不是!那又不关我的事。”
“还是你看见那些花篮了?”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觉得江皓熙好像很高兴?
“只要不是瞎子,每个踏进医院的人都看得见。”她白他一眼,“你的仰慕者也未免太高调了吧?她们送的花,多到把大厅都占满了,那样会妨碍动线。”
“那些人都是我的病患,听说我请了病假,逮到机会送花慰问我而已,没别的意思。”他喜欢她为和他有关的事生气,那代表她对他不是全然无感的。
“只是病患?”范乐伦可不相信。“HowcanIivewithoutyou?”这种话怎么也不像是称赞江皓熙妙手回春,反而比较像是热情的告白。
“真的,真的只是病患,”江皓熙像童军一样举起三根指,对她发誓,“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范乐伦却沉下脸,“不用了,你没有必要对我保证什么。”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江皓熙猛地拉住她细瘦的上臂,俊脸上没了笑意,“你这话什么意思?”
她别开脸,“你不需要对我发誓,那跟我没关系——”
“对!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那跟你没关系!”江皓熙眼眸阴郁,他原本有心和她重新打好关系,但被她远远推开,排拒在心门之外的感觉,使他既恼怒又挫败。江皓熙的口气不自觉的变得冷漠,“在你眼里,我大概和大学时代一样令人讨厌吧?抱歉,我不该占用你的时间,你人忙你的吧!”说完,他转身离开。
她讶异的看着江皓熙离去,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看来有些……孤寂。
那一瞬,范乐伦的心脏像被什么猛揪了一下。
为什么皓熙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仿佛受伤一般……
范乐伦张口,有股冲动想叫住他,但她随即想起看诊时间就要到了,只得放弃叫住江皓熙的念头,快步往复健科诊间走去。
***bbs.***bbs.***bbs.***
范乐伦大约在晚上七点钟左右回到江家。
因为工作的关系,江家开饭的时间很不固定,不过江家掌厨的李嫂神通广大,无论何时都可以变出美味的佳肴,绝不会让江家任何一个人饿着。
范乐伦原本以为,今天的晚餐应是她一个人用,没想到,向来鲜少在家的江溥俊夫妇不但没有出门,就连夜生活丰富的江皓熙也在。
“乐伦,你回来啦?还没吃饭吧?快坐下一起吃!”费嘉丽热络地招呼她过去坐,同时转身吩咐佣人,“再去拿一副碗筷过来。”
餐具与热腾腾的白饭很快地送上来,就放在江皓熙旁边的空位上。
想起上午的不愉快,原本范乐伦有些迟疑,但江皓熙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她也就拉开椅子入座。
“乐伦,工作还习惯吗?和同事相处得怎么样?”江溥俊含笑问道。
“习惯,同事都很好,谢谢伯父关心。”在长辈的面前,范乐伦多少仍有些拘谨。
“我听说你接替吕小姐的工作挺上手的,帮了很大的忙。”
“吕小姐临走前将工作交接得很清楚,而且复健科的同事也很热心,我有不清楚的地方就问他们,他们也很愿意帮忙。”
“边说边吃啊!筷子别停!”说着,费嘉丽还替她夹菜,殷勤地说道:“多吃一点啊!”
“啊,谢谢伯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范乐伦不习惯长辈替她夹菜,不由接得有些惶恐。
注意到她不自在的神情,江皓熙忍不住开口解围道:“妈,你这样乐伦哪能好好吃饭?你会害她消化不良的啦!”
“胡说八道些什么?”费嘉丽笑骂:“我只是要乐伦知道,她也是咱们家的一分子,不必拘礼。”
“是喔,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你怎么不帮我夹菜?”江皓熙故意跟母亲抬杠,巧妙转移她的注意力,好让范乐伦可以放松一些。
“你这小子根本不懂『客气』为何物,还用得着别人替你夹菜吗?”
“没想到妈还真是偏心呀!”江皓熙故意叹了一口气,使大家不由笑了,气氛也更加轻松。
范乐伦不由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笑。
她还记得,从前交往的时候,皓熙也是那么体贴入微。
她不是个习惯吐露心事的人,但他却可以从她的眉目间读出她没有说出口的感受。就像方才,江皓熙一定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所以故意说笑,让她轻松一点——而这也就是为什么皓熙在她心中,始终占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江皓熙发现范乐伦正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他也回她一个微笑,忘记了上午的小小不愉快。
那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交往的时候,那种不须言说便能心领神会的默契。
“乐伦,我们说你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可不是客套话,”江溥俊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凝视,使范乐伦连忙收回视线。“老范在我们家工作了十几年,早就和家人没有两样,你是他唯一的女儿,对我来说,就像是亲戚的孩子,有什么困难尽避跟我开口,千万不要见外,知道吗?”
“我知道,谢谢伯父。”
江家对范家的恩情,范乐伦是铭记在心的。
先不提母亲生病时所受到的照应,以及大学联考前的补习,大学毕业那一年,父亲发生严重的车祸,就是江溥俊亲自执刀,将父亲从鬼门关前救回来。
虽然最后父亲仍是走了,但更少她还能和父亲多相处半个月,不至于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这份大恩,早就让她下定决心要竭尽所能的回报,所以当江溥俊提出要她到江氏医院工作时,她才会毫不犹豫地辞去私人治疗师的高薪工作,回到台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