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睿颖今年第二次住院,每当她被救护车送进来,她总为睿颖提心吊胆。
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气质干干净净,安静少言,唇边总带着宁静的笑,很乖也很配合治疗,可是,从没有亲人来探望她。
当她问起时,她说她只有一个家人,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问她为什么不和家人住在一起,她总是笑而不语,让她不敢再问下去。像这样惹人心疼的女孩,她是说什么也不忍伤害的。
再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小妤发现自己面前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高大英挺的男子。
“吓!”她吓了一跳。
“请问706病房往哪里走?”
小妤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指,“这里……”
男子抿了下唇,与她擦身而过,走入她所指引的病房。
哗~~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性格又落拓得好像电影明星……
“啊!”小妤低呼一声,这才发现,他所说的706号房,不正是睿颖的病房?!
莫非,他就是睿颖所说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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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门板上响起轻敲。
睿颖看看墙上的挂钟,有些微讶——今天这么早就送早餐来?
睿颖用手梳理一下头发,拉好被子后道:“请进。”
门“呀”地一声开启,沉稳的脚步声由门外踏入,然后停在门边,再将门轻轻关上。
睿颖住的普通病房,一进门是窄小的甬道,旁边是浴室,走过甬道才是放了三张病床的房间。
虽然还未看见来者,但睿颖笃定这不是帮她送早餐的阿桑的脚步声。
这是男性的脚步声,而且,听起来有点像“他”……
这想法连睿颖自己都觉得好笑。真傻!“他”怎么会到这儿来?
但随着那脚步声的踏入,睿颖的心脏却不由狂跳起来……
是他!绝不会错的!
这脚步声她听了几乎一辈子,数不清多少个夜里,她仿佛听见这踅音出现在她的梦里……可是,不可能的,他应该在地球的另一端,他不可能会知道她在这里……
睿颖无意识的揪住被单,在无助与惶然的注目中,一抹高大的身影慢慢映入眼帘……
那是,她梦里才会出现的身影——滕骐的身影。
“睿颖。”
那熟悉的低唤是她日夜思念的,充满感情的嗓音。
居然……真的是滕骐。
她欣喜若狂,几乎要投入他怀中,但是她蓦地记起自己此刻的模样。
“不要!不要不要……”她慌忙背过身去,抓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脸,颤抖地低喊,“不要看我!我现在好丑!”
为什么滕骐会找来?他怎么会找得到她?为什么会被他看见她现在的丑样子?
“睿颖!”滕骐来到病床边,声音嘶哑,“你病了怎么能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睿颖躲在被子里,完全不敢面对滕骐,因为她的脸上有丑丑的蝴蝶状斑记。
她一直不让他知道,是因为她知道她一定能康复走出医院,她希望在他心里,永远是那个想要变成蝴蝶,却永远不会变成蝴蝶的傻女孩。
蓦地,她感觉一双有力的胳臂由身后环抱住她,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无言地震颤。
他在发抖?不,他在哭!
睿颖慢慢的放下遮住脸的被子,转头过去看他。
“滕骐……”
滕骐将自己的脸埋在她颈窝间,热热的液体浸透了对她来说太过宽松的粉红色病人服,湿湿的贴在她肩上。
她所爱的男人,这个拥有钢铁般意志,坚强得好似永远打不倒的男人,竟为了她而落泪!
“滕骐……”她慌了,他忍抑的啜泣像一把不锐利的刀,在心坎上带来撕扯般的疼痛。“对不起,我很抱歉,我……”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他仍在颤抖,“我无法原谅自己,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竟把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医院里!”
睿颖鼻酸了,她不要他这般自责啊!“这不怪你!是我隐瞒了一切,我只是……不希望打扰你工作。”
滕骐霍地抬起头来,用殷红的双眼面对她。
“难道你以为对我而言,世上有任何事比你重要?”
被他看见了!睿颖低呼一声,又要用被子去遮脸,却让他早一步扣住皓腕。
没了遮蔽,她脸上的蝴蝶斑记暴露在他炯炯双眸下,睿颖拼命转开脸,藉以躲避他的视线。
她挣扎着,和他的力气对抗,“拜托,不要……”
饼了漫长的两年岁月,终于又见到他,她不要他看见自己的丑模样,她宁可他记着以前的她……
“别乱动,让我好好看你!”他强硬的将她抱进怀中,握住她的下巴,阻止她急急将脸蛋埋入他怀里。
他细细的打量她,睿颖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只能选择闭上眼睛,至少,这可以让她不必面对他嫌恶的目光……
但是,下一秒,她感觉脸上传来他唇的温度——他竟吻了她的蝴蝶斑记!
“滕骐!”她倒抽一口气,睁开眼睛,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我想念你,好想好想你。”滕骐除了吻她的斑记,也吻了她的眉眼、她的额、她的鼻……最后,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那样深情,那样怜惜,使睿颖几乎泪眼迷离。
怎么会?他竟一点也不嫌弃。
“滕骐……”一滴清泪滑下她的脸庞,被他爱怜地吮去。
“你怎么瘦成这样?一定又没有好好吃饭了对不对?你这样瘦怎么有体力和病魔对抗?”
睿颖讶异地瞠大泪眸,以为他会和她一样在乎那些斑记,但他却只在意她的健康。
“这两年以来,你总是说你一个人过得很好,要我以工作为重,不必挂念你,你知道吗?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他恶狠狠地搂紧了她,“现在我回来了,我会亲自盯着你,绝不会让你再瘦下去。”
等等!他的意思是……他要留下来?
“你不回英国了?那工作怎么办……”
睿颖话没说完,又被他窃去一吻。
“工作再也不能把我从你身旁拉开。”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从现在开始,我的目标就是找回你的健康,一切照我的规矩来,病人最好好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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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骐果然照他所言,“一切照他的规矩来”!
首先,他为睿颖转到头等病房,接着聘用专属营养师,特别为她调配营养均衡,新鲜可口的三餐饮食,睿颖曾抗议不需那么大费周章,但他只用一个吻就摆平了她的抗议。
第二天,滕骐运用他的财力与关系,为睿颖组织一个三人医疗小组,虽然只有三人,却是全台湾最有名的免疫科权威。
然后,他借用医院的会议室和医疗小组开会,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对睿颖的病做最透彻的了解。
“滕先生,您不用担心,红斑性狼疮在十五年前或许是死亡率极高、死亡速度极快的免疫系统疾病,但如今医学进步,只要和医护人员充分合作,区小姐的病情一定会获得妥善控制。”
“我们一定会尽全力配合。”滕骐慎重允诺。
医生团队又交代许多注意事项,结束了一天的会议。
走出会议室,滕骐看见墙上的公共电话,想了想,打了通电话到英国。
“喂?伊斯利,是我。”
“滕骐!”听见好友的声音,伊斯利终于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饼去七十二小时里我一直试着和你联络,但你的手机不是电话中就是关机。”
“因为我人在医院里。”所以不方便开机。
“医院?你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