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眼睛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她的嘴开开合合,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但是……当我打电话给他时,他很高兴啊!他说他很想找回女儿,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现在他当然需要女儿!”滕骐提高声音了,“因为女儿大了,可以赚钱供他花用了,他当然很乐意来把她带回去!”
“也、也许他已经戒酒戒赌,也许事情不像你以为的那么糟……”
滕骐凌厉地反驳,“你问问自己,这样的说法你到底信不信?你以为狗改得了吃屎吗?如果酒鬼和赌徒得到一次教训就会学乖,那台湾就不需要法律了!”
方老师这才终于意识到,她很可能在自以为热心的情况下,害了她的学生……
“你以为他们回宜兰后,会把睿颖的学籍一起转到宜兰吗?”
“难,难道不是吗?”区茂雄明明说他会帮睿颖转到宜兰最好的高中就读啊!
“区老头不会让睿颖去上学的,他只会逼睿颖去工作。”睿颖说她想变成蝴蝶,但……她还有机会蜕变吗?滕骐望着方老师震惊的眼眸,眼中写满悲愤,“是你毁了她,这全是你一手造成的,方、老、师!”
滕骐走了,方老师则颓然跌坐在地板上。
饼几天,据说方老师向校方提出辞呈,从此不再执教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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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骐变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对任何事仿佛都失去了兴趣。
他一样上课,一样进研究室,把全副精力全发泄在课业与研究上,不到夜深不肯离开研究室。
因为他不想回去面对没有睿颖的屋子。
滕骐出色的表现让教授直说挖到宝了,还亲自带他去参加伦敦的资研学会,让所有人见见这个年轻又有才华的少年。
滕骐坐在会议厅里,听着教授热切讲述“他的”研究报告,他表情木然,那些佩服的眼神对他来说没有意义,那些热烈的掌声对他也没有意义,只因为睿颖不在他身边,他的成就没有分享的对象,于是一切便失去意义。
会议结束后照例有一个餐会,让东西方学者一面用Buffet,一面相互交流。
滕骐没有加入,他向教授假称时差没调过来想先上楼休息,但他其实只想远离嘈嚷的餐厅,一个人坐在石阶梯上抽烟。
滕骐学会抽烟是在睿颖离开后的事,有一天他在便利商店看到架上的香烟,没有多考虑就要了一包,就这么习惯了抽烟。
当滕骐独自吞云吐雾时,他听见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回过头—看,是艾德·海曼,资研学会的出资者。
滕骐原本以为自己坐在阶梯上抽烟挡到了艾德·海曼的去路,于是他侧过身让出通道,可他却笑咪咪地向他走近。
“抱歉,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居然是找他?滕骐只好将烟蒂丢在地上踩熄。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问过你的指导教授,听说你今年才大一?”
“是。”
“我叫艾德·海曼,我仔细读了你的论文,对你十分非常欣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到海曼学院来?”艾德很少和这么年轻的男孩说话,因为他太迫切想延揽滕骐,所以他表现得有些急切,“海曼学院是一所以金融与科技为主的学院,因为我们的审查十分严格,因此听过海曼学院的并不多,但是当今各国有名的金融巨擘或科技业龙头领导人,都是我们的毕业生。”
艾德随口念了几个人名,全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随便跺个脚都能造成全球经济大地震。
“我相信你如果能到海曼学院来,绝对可以取得更好的教育资源,因为我们在这方面的师资是全球最顶尖的。”
“抱歉,我没兴趣。”他没想过要离开台湾,只因他心爱的女人在那里。
“如果你是因为兵役问题,我可以设法为你解决。”他问过他的指导教授了,除非是以交换学生的身分,否则像滕骐这年纪的男孩,基本上很难取得签证。
滕骐礼貌地微扬了下唇角,对他点点头,“谢了,但我没想过离开台湾。”
艾德见滕骐态度坚定,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但他还是掏出一张名片给滕骐。
“虽然我对这样的结果感到遗憾,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如果你改变主意了,随时给我一通电话,好吗?只要你肯转到海曼学院,所有的条件都好谈。”
滕骐连看也没看,就将艾德的名片收进皮夹里,“谢谢你,海曼先生。”
艾德很挫败地离开了。他果然还是不要亲自介入谈判比较好,这一点他的智囊团已经建议过他了,甚至连他的女儿都这么说过,但当他看到有才华的孩子,还是忍不住想亲自去说服……
唉!不知道现在才去修“谈判的艺术”这门课还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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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抵达公寓门口已是深夜一点。
他拎着行李袋,一路抽烟上楼,在五楼往六楼的转角处,他看见有一抹人影晃动了一下。
滕骐一震,落了一大截烟灰在楼梯间。
“睿……睿颖?”可能吗?她回来了?
“呵呵,抱歉,让你失望了。”影子的主人现身了,滕骐眯起眼眸,全身盈满肃杀之气。
是睿颖的父亲,区茂雄!
“你来做什么?是不是睿颖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区茂雄敢点头,他一定会扭断他的脖子,他发誓!
“别紧张,睿颖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我来找你,当然是想和你谈条件。”
“什么意思?”滕骐神情防备。
“你想要睿颖吧?”区茂雄笑得狡猾,“她也是天天以泪洗面,天天想着你喔~~”
滕骐想像她啜泣的模样,整颗心都揪起来了。“你想和我谈什么条件?快说!”
“很简单,你给我钱,我把女儿给你,我愿意和她月兑离父女关系,让她彻底属于你。”区茂雄看出滕骐心动了,又加把劲地说:“我也不是冷血动物,真怕睿颖就这样哭到瞎掉,我好歹是她的父亲,当然会不忍心……”
滕骐不耐地打断他,“不必跟我扯废话,你要多少?”
“我体谅你只是学生,所以——”他伸出五根手指头,“五百万就好。”
滕骐火大地把旅行袋往地上一甩,低吼,“五百万?你当我在印钞票吗?”
就算把他每一分钱算进去,也不过百来万,叫他去哪里生出五百万?
“你有金头脑啊!”区茂雄拿出—张皱巴巴的报纸,上面写着他拿了全国程式设计首奖,又获得学术单位的奖励金、相关研究经费、政府研究补助金等等,“你拿了这么多奖,少说五百万跑不掉吧?”
懊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参加了这些比赛,这准是教授帮他递出的。
“我没有这么多钱,随你信或不信,那上面的奖金或经费连我自己都没见到!”
“是吗?”区茂雄慢吞吞地收起报纸,从他身边挤过去,往楼下走去,边走还边叹气。“我女儿真可怜,要是她知道连你都不要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寻短?”
“站住!”滕骐忍无可忍地道:“给我一个月,我会设法筹出钱来……”
区茂雄笑了。就说嘛!这小子怎么可能没钱?
“你只有三天,三天后,我可不敢保证睿颖会变成什么模样!”
“你——”滕骐揪住区茂雄的衣领,眼看着拳头就要挥下,但区茂雄重施故技,用睿颖来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