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爸爸,明明那么爱妈妈,他说就算妈妈过世了也还活在他心中,可是有一天,他忽然要再娶,他忘了他曾说过的誓言。劭伦也说过,如果有天她死了,他不会再爱别人。可是,这种话没有证据,他会不会只是哄哄她?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她也走得累了,本想找间咖啡厅坐,但她看见街角一个闪亮的招牌:呐喊。
那是个Pub,她从没去过Pub,心念一转,直接朝那里走去。
才九点多,Pub里已经挤满人,气氛很High了,但是又隐约酝酿着什么。
梦希找了吧枱的位置坐下,点了杯玛格丽特,听见女Bartender问同事,“班,『骇客』还没来吗?客人一直在问。”
“来了,不过阿磊说今天正妹太少,他提不起劲来唱。”
“靠!又来了!今天才星期二,又不是lady'snight,妹已经很少了,正妹当然更少,他又不是不知道!”
原来他们在讨论今天表演的乐团“骇客”,自从走进这家Pub以后,就不停听到这个名字被提起。
大概是很有名的乐团吧?梦希想。她坐了一会儿,开始有人过来搭讪。
“小姐,你很漂亮,一个人吗?”来搭讪的,是个认为台湾女生都很好把的外国人,还故意不说中文讲英文。
梦希不是来找艳遇的,她啜饮自己的酒,没有回应。
那人不死心,试着想引起梦希注意,“我叫Eric,是搞金融的。你知道华尔街吧?我在那边工作,来到台湾度假……”
没人理他,他还是讲个不停。
梦希喝完最后一口玛格丽特,放下杯子起身。
外国男子以为梦希终于要和他说话了,没想到她竟绕过他,往门外走去。
走出呐喊酒吧,梦希深吸一口夜晚的空气。没想到Pub的空气这么糟,以后不来了。
“小姐,第一次来Pub吗?”
没想到,出了酒吧还有人来搭讪。梦希往声音来源一看,看见暗处一明一灭的红光。原来那里站了个正在抽菸的男子,愉悦地向她做了个手势。
梦希没回答他,他又发问了,“你打算走了吗?你还没听这里最出名的『骇客乐团』表演呢!”
“我不是来听歌的。”
“是吗?那可惜了!你会错过一场好表演,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你是这里的老板?”
男子哈哈大笑,“差不多可以这么说。”
他的笑声不知为何,竟使梦希放松了戒备。“你都这样强迫推销吗?不管别人听不听liveband?”
“嘿,不是每一个人我都这样推销,不过我对美女特别。”发现梦希微微抿起唇,他弹了弹菸蒂,又笑了,“别这么快就认定我是轻浮,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说美丽的人美丽没有罪吧?”
“我该走了。”
“别走别走,你要真走了,『骇客乐团』真的要罢演了!”他不由分说的拉她进去,把她安置在原来的座位上,“坐好,别动喔!十分钟后你若想走我绝不拦你,但是你一定要给我十分钟!”
他到底想做什么?哪有人这样强迫客人的?而且说完话人就不见了,梦希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一分钟后,舞台上灯光大亮,“骇客乐团”正式登场。
台下所有人大声欢呼,气氛马上热烈了起来。梦希讶异的发现,刚刚向她搭讪的男子,正站在台上接受英雄式的欢呼。
“耶!齐磊、齐磊、齐磊~~”
太意外了,他是“骇客”的主唱?!
梦希讶异地看着他,发现他不着痕迹地对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喊,“Ready?Let's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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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客乐团”的演出让梦希整整在台下坐了一小时。
中场休息时,齐磊离开舞台,向酒保要了两杯酒,一杯给梦希,一杯给自己。
“还喜欢我们的表演吗?”他满头热汗,豪迈地用T恤下摆擦去。
“很棒,不管是你唱的歌或是吉他。”梦希由衷的说。
齐磊啧啧摇头,“显然还不够棒,不然你应该跟所有人一样对我露出『你是摇宾之神』的表情。”
梦希笑了,“可惜我不听摇宾乐,否则我会知道你是不是『摇宾之神』。”
“抱歉,借看一下你的手。”他执起梦希的柔荑,然后懊恼地叫,“我就知道!你是学音乐的吧?弹琴的?你只听贝多芬或萧邦吧?我告诉你,你不要只听那种死人骨头,要听摇宾!摇宾才是王道!”
齐磊花了一小时给她上摇宾史,他跟她谈CarlosSantana、披头四,杰佛逊飞船,还翻过吧枱拿出他珍藏的CD给她。
“喏,这些借你回去听!这些CD超屌,比我的命还重要——”
比他的命还重要?梦希一听,连忙婉拒。“不用了……”
“不行!这些超经典,你不听就不算知道摇宾乐!”还不讲理的硬塞给她。
“喂,阿磊,我们下半场还没表演完,你到底还要聊到几时?”鼓手摆臭脸来叫人。
“我正忙着给这美眉洗脑,要她从此中了摇宾的毒……”
“厚~~要把妹等唱完再把!走,先把歌唱完再说!”贝斯手拎住齐磊的后领,把他住台上拖。
“那……我也该回去了。”梦希看了眼手机上的电子钟,发现已经是凌晨时分,而且……天啊!还有好几通唐劭伦的未接电话。
齐磊虽然死命挣扎还是不敌队友的蛮力,被架走的同时还对梦希大喊,“美眉,聊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ㄟ?”
梦希迟疑了下,但还是告诉他,“梦希,杜梦希。”
“好,杜梦希,你明天再来,我们明天也在这里演唱。要来喔!我等你~~”说完最后一个字,齐磊刚好被拉进后台,门一关,声音戛然而止。
被众人崇拜的齐磊竟然做出那种举动,让不少人对梦希投以注目礼。梦希尴尬,拎了包包就走出呐喊。
站在酒吧门口,她打了通电话给司机老陈。
“喂?陈叔,抱歉吵醒你,我……我现在在忠孝东路三段的呐喊酒吧前面,你可不可以来接我?还有……你出来的时候,尽量不要让爸爸或少爷知道……嗯,好,待会儿见!”
币了电话,梦希掏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
放纵了一天,她刚烫好的头发乱了,出门前上的唇膏早就不知道掉了多久,但她眼睛有了生气,不再死气沉沉。
三十分钟后,梦希看见自家的宾士轿车朝她驶近,梦希忙挥手。“陈叔,这边!”
停下车,老陈马上为梦希打开后座车门。
“谢谢!”梦希一上车,轻快的表情不见了。
唐劭伦就坐在后座,他慢慢转过那张连上帝看了也要为之赞叹的俊美容颜,一双如剔透琉璃的琥珀色眼瞳正正的望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梦希觉得酒吧里月兑轨的一晚正慢慢离她远去,没有摇宾,没有欢呼声,现在在她耳边演奏的,是舒伯特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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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驶在台北街头,凌晨时分,这个大都市的人车渐渐少了,十字路口的霓虹灯孤单地闪烁着,喧嚣静止了,梦希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一次比一次跳得更响。
明明车子里有三个人啊!可是唐劭伦的存在感却盖过一切,她觉得自己正在急遽地缩小缩小缩小……只怕自己缩得不够小,不能躲开他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