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对殷冠磊没有好感,因为他注定一辈子会与他争夺冠臣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但是,为顾及冠臣与冠磊是亲兄弟的关系,他不愿在冠臣回来的第一天就因为他而让他们两人起争执。
壁臣知道他是不想让他夾在他与磊之间为难,所以选择了暂时退让。
“那你今晚要到哪里落脚?”
“我会在晶华订一间房,如果你要找我,问一下柜台就知道了,”他捧起冠臣的脸,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专心面对殷冠磊就够了。”
壁臣微微一笑。“我知道。”
“快进去吧!”希勒瓦催促着。
壁臣点点头,站在玄关目送着希勒瓦再度坐上计程车离去后,这才走进屋里。
一走进客厅,冠臣便看见冠磊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一副恭候大驾的模样,一张稜角分明的英挺脸孔充满煞气。
“我回来了。”
“你还知道要回来啊?”冠磊一见到冠臣,积了一个半月的怒气便忠实地反应在他冷诮的言词上。
“对不起──”
“那是哪门子的医学研讨会,居然开了一个多月,下次不许你去了!”
“磊……”
殷冠磊越想越火大,他忍不住一掌拍在茶几上,发出骇人的砰然声响。
“你去一个多月,总共才打了四通电话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的电话?!”
“抱歉,我……”
“你最好辞职在家乖乖的让我养你,別当什么医生了!医院又不是你开的,你这么拼命做什么?”
壁臣忍不住叹息出声。“磊……”
壁磊冲了过去,狠狠地将他搂进怀里,在他耳低吼着,“该死的!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壁臣歉然地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听见他一而再的道歉,冠磊纵使有天大的怒火,也不由得逐渐熄灭了。
“以后別再这样吓我。”他闭着眼睛疲惫地说道。
闻言,冠磊紧蹙的眉心这才松开。
“还没吃晚饭吧?”冠臣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道:“我陪你到『松籁庵』去吃你最喜欢的日本料理。”
壁臣笑着摇摇头,“我在日本吃了一个半月的日本料理,今天想吃点家常小吃。”
“家常小吃?”冠磊又蹙起好不容易舒展开来的眉心,“那你想上哪儿去吃?『红楼』?还是『皇朝』?”
“我想吃你做的蛋包饭、醋溜魚,还有紫菜汤。”冠臣漂亮的眼睛闪着促狹的笑意。“哪!可以吗?”
壁磊手上的钥匙应声落地。
“什么?!”冠磊绝俊的脸庞上神色骤变。
“不行吗?”他略微失望的问。
壁磊没好气地道:“我有说不行吗?”
煮就煮,谁怕谁啊?
打从冠磊从美国学成归国之后,就不曾再亲自动手煮食,不过,就因为冠臣的一句话,冠磊就只得硬着头皮穿起围裙,到厨房里洗手做羹汤。
壁磊宠溺冠臣的程度自然是不在话下,为冠臣做任何事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对他的要求更是不曾打过回票,这一点和希勒瓦有得拼。
壁臣微笑地看着弟弟挥汗如雨地在厨房里炒炒弄弄,看起来挺有两下子的,而他就在旁边拿盘子、递调味料,看着弟弟表演“冠磊上菜”。
在冠臣的要求下,冠磊又多炒了一道麻婆豆腐、烫了一盘空心菜,连同醋溜魚及紫菜汤,一共是三菜一汤,热騰騰地端上餐桌。
“开动!”
壁臣开心地举箸就食,给足了冠磊面子。
望着眼前的景象,冠磊心中有着淡淡的感动。
自从爸妈死后,这个家有多久没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了?又有多久不曾在家开伙,兄弟两人面对面的同桌而食了?
虽然这个家只剩下他们俩,但是,至少这还是个“家”,不是吗?
吃得十分尽兴的冠臣抬起头来,看见冠磊面前的食物连动都还没动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冠磊举箸夾了一大块魚肉放进冠臣的盘子里。“多吃一点,你老是不长肉。”
“你也一样,一个多月不见,你瘦了好多。”冠臣一边说着,一边将每道菜都夾一点放到他的碗里。
“还不都是你害的。”冠磊不高兴的抱怨着。
如果不是天天担心他,他也不会瘦了一大圈。
“你到那里除了忙研讨会的事外,还做了什么?”
壁臣抬起头来,“磊,你……”
“別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沉下俊脸,“那个胆敢在我们家门口吻你的家伙是谁?我要宰了他!”
当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他简直气得想冲出去揍得那家伙满地找牙!他是不是不想活了,居然敢碰他的冠臣?!
原来他都看到了。
壁臣放下筷子,微微敛去了笑容。
“我本来想跟你好好的聚一聚,这件事打算过一、两天再跟你跟你说的,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
壁磊很快地打断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想说什么都跟我无关。”
看来,冠磊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执意不愿面对。
“磊,听我说──”
“闭嘴!我说过我不想听!”冠磊将筷子往桌上重重的一放,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用力地甩上门。
砰然巨响震破了房內的宁静,一次又一次地在冠臣耳边回荡着。
壁臣轻敲着冠磊的房门道:“冠磊,出来把饭吃完。”
房里传出冠磊极力压抑的怒吼,“我不饿,不用理我!”
壁臣叹息了。
他就知道,一旦提及这件事,冠磊一定、肯定、绝对会大发雷霆,但是……兄弟一场,就算再怎么亲暱知心,终归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啊!
“冠磊,你听着……我要搬出去。”
好半晌,房间里毫无声息,但是,随即又响起一阵轰然巨响,很显然的,冠磊正拿他房里的东西出气。
“我、不、准!”
壁臣不理会他的反对,继续说道:“我要和他一起生活。”
伴随着物品破裂声的是冠磊的怒吼。“不准!”
“我们还没决定要住哪里,不过,一旦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你哪里都不准去!”冠磊隔着门板痛苦的嘶喊着。
“明天一旦我就会离开这儿,但我会常常回来。”
“你敢。”
壁磊火大的拉开门,黑眸里燃烧着狂怒的烈焰,直截了当地问:“那个人是希勒瓦吧?难道他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
他知道那是冠臣记掛了三年的人,在这三年之中,冠臣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你们两个在我心里是一样的重要……”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舍下我?”
“不是要舍下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舍得下你?”冠臣语重心长的回答。
“撒谎!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壁臣闭了闭眼睛,而后转过身,走向窗口。
许久后他才低声道:“我的存在对你而言是一种『安定』,你依赖着我,满足于现状;但换言之,这样的安定却变成一种『限制』,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认为只要有我就够了,你不会去突破现状,也不会成长。”
“去他的狗屁论调!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安于现状又如何?不会成长又如何?没有那些我又不会死!我就是无法忍受你离开我,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你休想我会答应让你在希勒瓦在一起,你听见没有?”冠磊气急败坏的反驳。
壁臣摇头了。
“你真的满意现在的生活吗?冠磊,別忘了,你和我一样恐惧那个梦魘,要从那个噩梦里跳月兑,除了靠自己,任何人都帮不上忙,你要成长、要去克服,唯有这么做才能变得坚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虽是亲兄弟,但终究是不同的个体,我们都有不一样的人生,要迈向不同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