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票人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却突然接到东方戟的飞鸽传书,要他们立即赶回临安,说是有急事,必须莫仲擎出面解决。于是,在“有难同当”的大前提下,没有一个能溜走,全被召回临安见东方戟。
在玩得兴头时,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是件相当扫兴的事,五个被叫回临安丞相府的帅哥们脸色一个比一个还难看,尤以东方朔为甚。
“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叫我们回来,不是要对我们五个逼婚。”东方朔的脸绷得跟什么似地。
东方戟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径自转向莫仲擎,“这件事与莫琊有关。”
莫仲擎低叹。
早该想到是她!莫琊别的本事没有,惹祸功夫倒是一流!从小到大,他为她收拾烂摊子的情形也不只一次了。
“她惹祸了?”
也许是莫琊把蟑螂、小蜘蛛之类的东西,放进她看得最不顺眼的高官显爵的衣领,或是拿树枝勾破她觉得最造作的名媛千金的裙子,然后使东方戟受牵累,也许他将要被官降若干级,现在准备把莫琊给休了。
这次他不会怪东方戟太狠心,这是莫琊自作自受,半点怨不得别人。
“不是。”东方戟的回答令莫仲擎眼中掠过一抹惊诧。
东方戟起身拿起桌上一幅卷轴,并将之展开,莫仲擎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螓首、蛾眉与眉间一点嫣红的朱砂痣,分明与莫琊无异!
“这是……”莫仲擎的眼掠过绢布上那一行行书时,眉峰皱了起来。
“这不是莫琊的画像,但也可以说它是;‘大宋景玉公主’与莫琊应该是同一个人。”
“莫琊呢?”莫仲擎问,他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东方戟对东方朔使了个眼色。
“她在房里,你去叫她过来。”
“是。”东方朔走出书房。
看来,莫琊是景玉公主一事已被莫琊发现了。不知道是大哥告诉她的,还是莫琊自己发现的?依他的推断,后者的机率大于前者。那么,想必他们小俩口肯定闹过一次革命!
片刻后,莫琊跟着东方朔来到书房,但是,莫琊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他是?”莫仲擎挑眉。
“他是康王,也是莫琊的亲哥哥。”东方戟回答。
男子淡淡一笑。“我是赵构。你就是——寞仲擎?”
莫仲擎可没有与他寒暄的雅兴,就算他是皇亲国戚也不屑。
“莫琊?”莫仲擎低唤。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莫琊如此失魂落魄,以前就是有天塌下来的大事也未见她如此忧愁。
“大哥!”莫琊才不管莫仲擎是否真是她的长兄,她一头就埋进莫仲擎的怀里,双手紧搂住他的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东方戟为什么说你是景玉公主?”莫仲擎推开她,双手按着她的肩,眼眸中是充满疑惑的严肃。
“我……我怎么知道嘛!我莫名其妙——就变成什么景玉公主!我才不要当什么景玉公主!如果我是,那……你就不是我的亲大哥了……”莫琊愈说愈难过。
莫琊真的很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与她一同长大、相依为命,有点凶又不会太凶的哥哥竟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莫仲擎看向赵构,“请容我失礼,但我想请问你,你有何证据证明莫琊就是景玉公主?”
他从不知道莫琊竟然不是他的亲妹妹,父母死前从未提过。
“这幅画——是我的母后在莫琊四岁时所绘,因为母亲精通绘画,所以,她综合自己与莫琊的容貌画下莫琊十六岁时的预画像,而且……我不会认错的!莫琊与母后太相似!尤其是莫琊眉间的朱砂痣,简直与母后一模一样。”
“不过……这幅画上并没有绘者的姓名。”
“你错了,这幅画上有母后的印玺,但是必须过火才能浮现。”
赵构将画移到油灯上方来回过火,片刻后,画上果然浮现清晰的红印。
这下,证据确凿!即使莫琊死不认帐也不行了。
“我不要当景玉公主!我还是我,我是莫琊,我不是赵誽!找寻景玉公主很重要吗?她已经销声匿迹十余年,为什么你还要找她?我已经过惯了属于‘莫琊’该过的日子,你又何必要我变回‘赵誽,重新适应起?我学不来的!世界上多出一个景玉公主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对赵构叫道。
莫琊真的不希罕当“景玉公主”,她虽不明白这在别人眼中可是“麻雀变凤凰”的美事,但为什么在自己身上上演时,却令她不知所措?她只知道她不要像那一大票名媛,过着养尊处优,被供着当活菩萨的日子!她不要!
书房内有好一阵子的静默。
倏然,莫仲擎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不是景玉公主。”
东方朔首先跳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莫仲擎。
“仲擎……你……你可别为了袒护嫂子而颠倒是非呀!事实已摆在眼前,容不得咱们质疑。”
“我没有颠倒是非!”莫仲擎直直地凝视着东方朔,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我确定莫琊不是景玉公主!”
“为什么不是?”东方戟问。
莫琊瞪他:“我大哥说不是就不是,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赵构有着微微的吃惊。“你不能偏私,欺君重罪你可担待不起。”
莫仲擎如此护着莫琊,赵构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真是手足情深哪!连他都被他的决心感动,宫中几时出现过这等真情流露的画面;为了地位而骨肉相残已是司空见惯。
“仲擎,你能提出有力的证据吗?”东方朔问。
出乎意料的,莫仲擎低语:“不能……”
东方朔当场傻了眼!这……这还像话吗?一定是莫仲擎昏了头了!他不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而颠倒黑白的人。
对!他昏了头了!东方朔再一次肯定自己的想法。
“有一种方法可以证明莫琊和谁有血缘关系。”
大家全看向声音来源,楼适桓!
“什么方法?”令狐轸问。
楼适桓笑了:“很简单!准备一盆水,每个人各滴一滴血进盆子中,看看莫琊的血与谁的互溶,很快便能见分晓。”
“好办法!来人!准备一盆水来!”东方朔喊道。
莫仲擎沉沉的向赵构开口:“在你的印象中,你所知的‘赵誽’是否有胎记?”
赵构凝神想了一会儿。
“没有!但我知道在她额上应该有一道挺深的伤口,那是她学走路时摔跤碰伤的。事隔十数年,她额上应该有疤。”
东方戟将她搂入怀里,将莫琊额前的刘海拨开道:“我确定她没有。”
莫琊没好气的挣开他。“本来就没有!”
事情竟急转直下到这个地步,是赵构与莫仲擎都料想不到的。
莫琊拍手大笑,“也不必验血了!事实证明我不是‘景玉公主’,我是莫琊,莫仲擎的妹妹。”
“你别高兴得太早!也许那道疤已随时间而淡化消失。”东方朔还是有疑虑。
“死东方朔!你耳聋了吗?刚才他说‘有一道挺深的伤口’,这种伤口会不留疤痕吗?你笨起码也要笨得有点程度嘛!”莫琊双手叉腰,凶巴巴的吼道。
东方朔仍不肯死心。
“如果遇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治疗得宜,就是再丑陋的疤也可能恢复原貌。”
莫琊扬起下巴:“不好意思得很!本姑娘生平最痛恨的事就是看大夫,如果为了一道疤而去做那种无聊的事,那么那道疤我宁可留着,反正我才不介意破不破相!”莫琊咽了口口水,又道:“另外,你以为莫家像你们东方家那么有钱吗?请一个大夫——尤其是医术高明的大夫要砸掉多少银子你知道吗?我们一介穷苦的老百姓哪出得起这些钱;吃得饱穿得暖就该偷笑了!你最清楚我的食量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