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原本就苗条的人儿更瘦了,整张脸苍白不已,隐约还有瘀青未褪,他越看就越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半个小时后,茉儿终于悠悠转醒。
她一睁开眼睛,便见到商熙石坐在床边,脸色凝重地注视着她。
“妳觉得怎样?口渴不渴?肚子饿不饿?”他直瞅着她。
听他如此温柔关怀,她心中泛起了无比辛酸。
霍地,她半坐起身俯下头,痛苦的呕吐。
“怎么了?”他慌忙扶着她,越看越紧张,“啊,要不要紧?我立刻去叫医生!”
她白着一张脸,忍着难过道:“我……”话未出口又吐得一塌糊涂。
商熙石见状担心得不得了,立刻奔出病房,见走廊上一名老医生,二话不说拉着他进病房。
老医生看了她的情形后,诧异地皱起眉,“你不知道这是什么症状吗?”
“怎么一回事?伤得很严重吗?”他的心一凛,怕是情况不妙。
“她怀孕了,孕吐是很正常的。”老医生啼笑皆非的回答。
商熙石心中一阵狂喜,忙不迭的追问:“真的没事?她刚才很痛苦的样子,是不是还要注意什么?”
老医生还未开口,茉儿便冷冷的说:“不关你的事。”
他立即道:“谁说不关我的事?”
“我说的,孩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老医生听了,边摇头边走出去。这世界真的颠倒过来了,二十年前,只有男人会说孩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商熙石蹲到她面前,低声下气地说:“我知道我错了,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妥当让妳受了委屈,请妳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她眼睛里充满悲哀,咬着唇,流着泪下语。
他继续忏悔,“整件事已经真相大白,那份资料是我给我妈的,而邓安琪藉谈合作之便把资料拿走,再教唆人出卖给商氏的对手,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父亲误会妳。”
茉儿听了还是不说话。
商熙石知道她还不肯原谅他,把脸深深埋在她手心里,央求着,“我以后都不会再叫妳受一丁点委屈,无论妳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半晌,她深深叹一口气,“好,我要求你马上离开。”
他忍不住用拳头槌了床一下,低嚷,“不、不!”
她轻轻的问:“做不到,是不是?”
“我……”他为之语塞,片刻,垂头丧气的离去。
在医院大厅看见商熙石离开,沈嫚云回到病房,瞧女儿一脸哀伤,忍不住深深叹口气,“妳一定很爱他吧?”
闻言,茉儿的胸口狠狠一抽。
她爱他吗?
她捂着胸口,那感动与震荡如昔,但……那又怎样呢?
她把头枕在手臂上,良久,流下两行泪水。
第十章
男人的哲学就是行动哲学!
男人嘛,要敢想、敢说、敢做,敢爱、敢恨,更要敢于战斗,敢于把一切付诸行动,绝不能纸上谈兵。
所以,不管尹德权对商熙石如何百般刁难、摆臭脸,他还是眉头也不皱一下,天天到尹家报到。少见茉儿一次面,少说几分钟话,他整天都会失魂落魄。
“一大早的,你又来做什么?”尹德权特地在大厅坐镇,见到他明知故问。
商熙石不敢怠慢,必恭必敬地说:“我找茉儿。”
“找她做什么?想拐她出去跟你同居还是私奔?名不正言下顺,咱们尹家不做这种缺德事。”尹德权怀恨在心,故意颠倒黑白责怪他,心里也在考虑着,是不是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惩戒他沾惹女儿的滔天大罪。
“不是的,我是来看茉儿好不好。”商熙石有苦难言。当初要同居的是她不是他。
尹德权横了他一眼,指桑骂槐说:“她在自己的家有我这个老爸照顾,再不好也比外面好,至少没人打她要她的命。”
商熙石涨红脸站在原地,不敢回嘴只好乖乖罚站。
尹德权见状拿起报纸看,不再理他,看他能站多久。
饼了半小时,尹德权觉得不耐烦了,却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好酸酸的说:“你担什么心呀?是嫌我不会照顾茉儿吗?”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怜呀,每次他想见茉儿都得先过这一关。
“不是这个意思还不走?要不要让你检查过才相信啊?去去去!”尹德权挥手赶人。
商熙石无奈,却又不能得罪未来岳父,幸好沈嫚云出现,一见丈夫又在为难准女婿,赶忙解围,“熙石你来了。茉儿早上起来又不舒服了,你快进去看看她。”
“谢谢伯母。”他如蒙大赦,露出感激的眼神,急忙冲了进去。
沈嫚云觉得他越来越顺眼,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与女儿十分相配,忍不住替他说好话,“熙石很有诚意。”
“那么他肯定是想找死!”尹德权把指节弄得咯咯作响,似乎他的诚意越大死得越快。
“上一代的仇留给下一代报,有这个道理吗?”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你想害死你宝贝女儿,是不是?”
“妳什么时候被收买了,尹太太?”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好好好,连自己的老婆都不帮他了,他忿忿然的嘀咕,“真没想到那小子外表忠厚、内心奸诈,长得一派斯文却脸皮超厚,说话有礼又如何,骨子里还不是无耻至极。”
沈嫚云提醒丈夫,“尹先生,请你克制自己,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已经不流行梁山伯、祝英台的戏码啦!”
尹德权气呼呼,斩钉截铁的说:“什么世纪都一样,谁也别想把我宝贝女儿拐走,我养得起女儿,谁希罕别人养了?”
她瞪他一眼,“不看在女儿面子上,也该为孙子着想嘛,他是孙子的爸爸。”
“孙子我也养得起,怕什么?”他一味固执。
“神经病,懒得理你。”她不由得叹气。
罢起床的茉儿在房里吃早餐,一旁还有奜立陪着。
她见到商熙石进来,没好气的问:“什么事?”
“呃,聊聊天。”商熙石瞪着斐立,疑惑他一大早在这里干什么,并以眼神示意他快点消失。
奜立低头吃早餐,故意忽略他的暗示。
茉儿瞄一眼闹钟,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有什么话快说。”
商熙石走上前看着她,“我想妳。”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语气彷佛在说:没事就滚!别碍着我们吃早餐。
“想妳,只是想妳。”除了这一句,他再没有别的话要说。
望着他诚挚的表情,她陷入沉思,但很快就回过神,转头看向奜立,“喂,你觉得婴儿房该怎么布置比较好?墙壁刷粉色还是白色好?”
“等等!这关斐立什么事?”他才是孩子的父亲吧?怎么轮到不相关的人作主?
她噘起红唇,淡淡应了句,“这也不关你的事。”
不关你的事!不关……
闻言他整个人僵住了,即使她要怎么为难他,他都无所谓,但就是别想与他画清界线。
“当然关我的事。妳的事就是我的事,妳所有的事我都要管。”他忍不住大吼起来。
“我才不要你管。”小嘴吐出一句狠狠刺伤他的话。
“我偏要管,而且管定了!”商熙石再也按捺不住,猛然将她拥入怀抱里。
他突然的动作把她吓坏了,“啊……”从他炯炯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奜立警告道:“冷静!熙石,不想被义父轰出去就冷静点。”
这话果真让商熙石不再激动,但他仍然不愿松开她,瞪着他问:“你到底帮谁?”
“我帮茉儿。”奜立捡了个最没有争议的答案,拍拍他的肩叮咛,“茉儿有孕在身,你小心点,我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