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雨眠。”
“不要对不起!休想一声对不起就把我的感情一笔勾消!”她背靠着墙,仰起头,没想到她这一颗心呵,居然只为这个男人伤心。
然而,她只得到他一声深深叹息。
这下子,她才明白什么叫无可奈何,她气馁的望着他,不禁有些迷惘起来,此刻他眼神那么深沉忧伤,为什么还能说出如此冷酷的话来?
“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判我死刑。”
“妳会哭、会伤心,但不会为爱情而死,过些时候,妳就会好的。”
他……他好硬、好冷的心,昨天才说怕失去她,今天就不要她了?她怔怔地,感觉寒意从脚底窜上背脊。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彻底的去爱一个男人,她那么喜欢和他在一起,还曾经想过自己的名字在他的身分证配偶栏上出现……
原来在命运面前,爱情比什么都渺小。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烈言的办公室,怎么回到家的,窗外的暮色渐渐笼罩,然后又下雨了,屋里变得又冷又暗,她没有开灯,任由黑暗裹住自己。
那一夜,在家坐到天亮,耳边好似还听见烈言无情的声音说:“不要再来找我!”
第二天太阳仍没有探出头来,阴雨绵绵。
她肿着双眼、脸色灰白,一副万劫沉沦的惨相,强打起精神去公司上班,努力地当个没事人。
叶欣欣看看墙上的钟,伸着懒腰问:“怪了,都快中午了,花店的人怎么还没来……哎哟!吧么?”
李婀娜踢了她一脚,瞪她。
雨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装做没听见。发生了这些事,当然不再有人送花来。
叶欣欣领悟过来,看了看雨眠,“雨眠,妳没事吧?”
“没事。”她低声回答。
“妳和烈言没事吧?”李婀娜凑过来小声问。
“没事。”还会有什么事?他们都形同陌路了。
“还说没事?这个上午,妳倒了一地的咖啡,搞乱了客户资料,叫错同事的名字,像个刚从地狱回来的鬼魂,一定有事。”李婀娜猜测他们吵架了,只不过她想不到事情有多么严重。
“对啊!一定和烈言吵架了,是不是?”叶欣欣自以为聪明地问。
“永远不要再提烈、言两个字!”雨眠紧握着拳头沉声嚷,松开手时,指甲掐进掌心留下红痕。
“哗!这么决裂?”李婀娜惊骇道。
“决裂的人不是我……”她颓然而泣。
叶欣欣吓着了,认识她那么多年,何曾见她皱过眉头来着,这下竟然哭了?她连忙安慰,“决裂一个人就够了,要是两个人都决裂,那真没救了。”
雨眠不说话,仰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只觉得头痛,眼睛酸涩,内心非常的凄凉。
她问自己,关雨眠,妳真的这么爱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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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头等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个老人,他正双目炯炯的看向台子上的钟,八点了,他期盼的盯着病房的门。
“老先生要起来等吗?”身边的护士问。
康德义点头,她立刻扶他坐起来。
片刻,一名女子推门而入,他笑呵呵的打从心底开怀道:“雨眠啊!快过来,两天没见了。”
“康爷爷,今天有没有好好做复健?”每天晚上八点,她总是来医院看他,但这两天到香港出差,所以没来。
“真亏有妳这个义工,老先生每晚天一黑就开始心急,担心妳不来呢,你们真投缘。”这一个半小时里,有雨眠陪病人,护士也乐得出去轻松一下。
“我其实没什么病,小小的中风,左手有些僵硬而已,却硬让我待在医院,闷都闷死了,幸亏有妳陪我解闷。”病人都是怕寂寞,需要有人说几句话解解闷。
雨眠加入医院的义工行列,与康德义相处了两个月,为他读书、读报纸,陪他下棋、聊天,她机灵又活泼,很能逗老人开心。
“才不,因为我也是一个寂寞的人,才要感谢你每天陪伴我说说话、聊聊天。”雨眠走到病床前,和护士一起扶他到沙发上坐好。
“胡说,雨眠这么漂亮,一定很多男人抢着要,怎会寂寞?”康德义不相信。
“可是,我男朋友不要我了。”她黯然的说。
他同仇敌忾的开口,“真是眼盲心盲的家伙,那绝对是他的损失,等爷爷出院,替妳去教训他。”
“不用了,其实想想他这样绝情,我再为他伤心也是枉然,算了,我已经忘记他了。”她笑笑故做坚强。
“对,没良心的人不用惦着他。”他看得出来,她还念念不忘呢!
“他……他也不是没良心,只是我哥哥在不知情之下,做了对不起他家的事,他很生气不肯再理我。”
“唉!谤本是个混蛋,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可以迁怒于妳呢?没关系,爷爷有个孙子,人好又长得帅,爷爷叫他娶妳。”康德义一相情愿的说。
“他一定不肯。”雨眠掩嘴笑。
“他是有些脾气,不过,很孝顺我,一定会听我的话,何况妳这么漂亮又善良,他一定喜欢。”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举起手中的袋子,神秘兮兮问道:“你猜,我今天带了什么给你?”
“妳带了什么给我?”康德义看见她手中的袋子,像个孩子似的期待惊喜。
“这个。”她拿出几颗蛋和一小盒腌渍姜片。
“啊!镛记的糖心皮蛋!”他一脸惊喜,“妳怎知道我爱吃这个?”
当然知道,以前热恋的时候,烈言曾经有一次不经意的提及。
“我这次去香港,特地带回来给你尝尝。”雨眠敲开蛋壳,露出黑黝澄亮的皮蛋,用小刀切成四片,蛋黄凝如膏脂,看了就知道有多美味。
她细心的在每片皮蛋上配好姜片,递给他吃。
“嗯,吃起来香、女敕、滑、腴,绝无阿摩尼亚的骚味,只有镛记皮蛋才有这个味。”黑晶般小小的一颗皮蛋,收服了康德义的嘴巴,也打动了他的心。
“本来我还想带镛记的烧鹅回来的,可是爷爷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等你康复了,我们一起去香港吃个够。”
“好好好,有妳这个承诺,我一定康复得很快。”他呵呵大笑,好久没这样高兴过。
?!病房的门开启,只听康德义很兴奋的叫道:“阿言是你,我刚才还提到你呢!”
雨眠睁大双眼,心脏剧跳,她知道在这里遇见烈言的可能很大,但情况真正发生了,一时间她却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烈言非常意外,薄唇紧紧地抿着,贪婪地打量她,她瘦多了,模样更加楚楚可人,他走过去,她退后,不断退后。
可怜的雨眠,她还深爱烈言。
“原来妳在这里。”原来外祖父说的义工就是她。
房里静得好象有回音似的,雨眠挺直背瞪他一眼,其实心神大乱,“你跟我说话?”
“谢谢妳,一直陪着外公。”他眉宇间仍有些忧郁。
“应该的,我良心不安来向康爷爷赔罪的。”另外,她也想借机接近康德义,与他建立友谊、博取好感及谅解。
“雨眠,我……”
“不要解释,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掩饰伤痛的心,强颜欢笑道。她那张娇柔的脸,楚楚可怜的大眼,似会刺痛他,令他愧疚得闭上眼睛。
“康爷爷,我走了。”她站起来告辞。
“妳不再来了吗?”康德义心中已经明白,雨眠说的那个男人、他骂的混蛋就是自己的外孙。
她摇头,“再见。”
“孩子,我没怪妳啊!一点也没有。”多么不舍,再也没人陪他解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