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尹芙萝嘴角浮现一抹犀利,目光扫过坐在身侧的尹芙美。“家里已经死了一个人,这难道只是一桩小事而已吗?”
“那是芙若自个儿想不开的,跟大家伙儿一点关系也没有。”尹芙美依旧故我,语气冷淡地轻描淡带过。
“说的也是。”尹明致点头赞同。“而且就这么三封警告信,我就不信这个调查员能够调查出什么。”
“大少爷、二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柯先生他是个优秀的调查员……”贾破斧急于解释,遭到尹芙萝以眼神制止。
“既然你们对芙若的死一点也不在意的话,那这件事就顺应我的要求吧!我可是非要抓出发出警告信的凶手。”面对两位性情冷漠的表兄表姊,尹芙萝一派镇定自若地应对。
“为什么这么坚持?”尹芙美微掀唇角,露出嘲弄之情。“芙若死了岂不是刚刚好?她所继承的那一份遗产就会平均分配给我们三人了。”
尹芙萝不耻地哼了哼。“我从来就没有奢求过尹家的一分钱,芙若的份我一个子儿也不会拿。”
“既然你这么自命清高,那么你又何必特地来到尹家呢?反正你不是不想要遗产吗?你大可把你的那一份留给我跟明致。”
“如果你们这么迫切地想要这份遗产的话,我会把我那一份自动捐献出来给你们,不过前提是——”她的眼底浮现一层寒光。“你们有命可以享用的话……”
“尹芙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尹芙美情绪微激动地倏地起身拍桌,脸色肃然泛着铁青的质问。“难不成你是在咒我死?”
“芙美,你太多虑了,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尹芙萝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你瞧瞧,芙若不正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吗?没多久,她立刻就可以获得一份庞大的遗产,可是你也瞧见她的下场了,她被谋杀了——”
餐桌上的空气时被一股沉闷的气氛所凝结,尹明致牵强地扯动唇瓣,隐去内心所受到的震撼。
“小表妹,我看是你多虑了,芙若她怎么可能会是被人给谋杀的呢?就连警方也芙若是自杀身亡的,你不要胡乱地骤下定论。”
她的跟透出淡淡冷光,徐徐地扫过对座的尹明致及身侧的尹芙美。“我这是胡言乱语吗?我还以为是谁为了得到芙若那份庞大的遗产,而把芙若给杀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下连尹明致也感到愤然地拍桌。“你说的话好像意有所指似的,难不成你是想说是我跟芙美联手杀了芙若的吗?”
“我可没这么说。”尹芙萝偏过脸,一脸冷然地撕了片女乃油面包送入口。
“明致,别中了她的计,她分明是想挑拨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得到外公所留下的全部遗产。”尹芙美恢复了镇定,扯了扯尹明致的手臂道。
“哼!”尹明致脸色不快地重哼一声。“尹芙萝,你的心思真够歹毒的,表面上装得对遗产毫不在意的模样,原来你才是那个景想得到一切的人。”
“我不是!”她愤然为自己解释:“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要尹家的财产,我要的只是……”她嘎然住嘴,再也不想说下去了。
尹明致像是抓到她的小辫子似地扬起了眉。“你要的只是什么?说穿了还不就是尹家的财产!”
“你!”尹芙萝咬住下唇、双拳紧握,一双盛着愤愤不平的眼直睇着他。
“真是杀风景,一大早就得在这儿跟自己的表妹争论一些有的没有的。”
尹芙美心情颇坏地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咖啡就口,浓稠的汁液才刚人口,便让她老实不客气地喷吐出来。
“贾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知道我一向不喝黑咖啡的吗?”
“二小姐,对不起,我立刻去帮你换一杯咖啡。”贾破斧戒慎惶恐地赶紧为她撤下桌上的咖啡,换上新的杯子,斟进了香浓的咖啡。“二小姐,我去帮你把糖罐拿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厨房加糖。”她挥挥手,想要暂时离开这充斥着凝重气氛的餐桌。
“我吃饱了,我到花园那儿走走。”尹明致紧接着起身,想要抖去适才的不愉快。
待他们两个人分别离开座位后,一直默不吭声的柯理轩缓缓开了口。
“看来你们这几位兄弟姊妹相处的并不太融洽。”
尹芙萝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吗?你两只眼睛不都全看到了。”
“你对你的表兄表姊也不是挺友善的。”他一语便切入重点。
她浑身一震,眼底不经意流泻出过往的伤痛。
“我知道我不应该把上一代的事怪罪到他们身上,可是每当我看见他们,我就会想起他们的母亲是如何对待我的父亲。我那些姑姑们为了争夺祖父的财产,竟然使计把我父亲赶出家门,还不惜让我的表哥表姊们从母姓,成为尹家的一份子,为的就是想得到祖父的庞大财产,我无法原谅她们为了钱而罔顾亲情。”
“三小姐,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听见她提起往事,贾破斧不禁出言劝慰:“最后三位小姐们也都因为不同的理由而被老太爷给赶出家门,一个个在异乡相继去世,老爷的财产反倒是落入孙小姐及少爷们的手中,这一切都是因果啊!”
“你们又在我背后论什么是非了?”尹芙美端着热咖啡走出厨房,语气尖酸地轻哼问道。
“二小姐,没有,我们只是在跟柯先生解释一下现在尹家的情况。”
“现在尹家的情况?”她轻笑一声,坐回先前的原位,清美的脸蛋蒙上嘲讽微笑。
“尹家就快垮了,那个支撑尹家将近半个世纪的尹老头一死,尹家也就跟着完蛋了。我看他之所以愿意将他名下的财产分配给我们四个外孙子女,也不外乎是希望我们有谁可以振兴尹家,但是……”她环顾了富丽堂皇装潢的屋内一眼。“本小姐没兴趣完成他的愿望,要是他当初有心挽留我妈的话,他也不会落到无人送终的可悲地步。”
“看来大家都不喜欢这个家。”柯理轩从她跟尹芙萝的眼中都找寻到相同的厌恶特质,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怼愤恨。
在过去五十年间,尹家的兴衰可说是一个传奇。民国三十年初尹承业自年迈父亲的手中接下尹家家主的棒子,从此后开始了他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九十年代的今天,要说到南部的地产大王就非尹承业莫属。
他凭借着尹家历代祖先所遗留下来的土地进行投资买卖,在七、八十年代跃身成为地产界龙头,而手下所拥有的土地换成今天的钱币的话,那可是一笔天价。
莫怪乎当尹承业一死时,他的死讯在财经两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而他所指定的四位遗产继承人也被媒体虎视眈眈地注意着。
所以当其中一位财产继承人上吊自杀的消息一传出,便立即引起各方各界的肆无忌惮的报导及揣测。
尹芙美无言地轻啜加了女乃精及糖的咖啡,目光转绕在厨房的方向。
“贾管家,你可以叫那些下人以后不要在厨房里吃早餐吗?刚才我一踏进去,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我,瞧得我浑身不自在极了,以后你把他们都安排到偏厅吃饭去,省得他们老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盯着我看。”
“可是二小姐,让下人们在厨房里吃饭是老太爷的命令……”
“他人都已经死了,谁还会管他的命令?更何况……”她细嗤—声。“以后这栋屋子还在不在、那些下人们还可不可以继续待在这个家都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