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去拜祖先。”侯俞如先走进三合院里的大厅,在大厅的正中央供奉着神明,一旁则有童家历代的祖先牌位。
她将点好的香分别交给童妘默和尹斯衍,两人恭敬虔诚的拜完之后,再将香交给她插上。
童妘默拜好祖先,一转身,随即被突然涌进屋子的人给吓到往后退了几步。天啊!人山人海、门庭若市,也不足以形容此时童家大厅的盛况空前。
看来阿妈的大嗓门比SARS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尹斯衍倒没被吓到,见过大风大浪、大场面的他,面对这样的小场面依旧沉稳自若。
这时童阿公才慢慢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走进大厅。“伊就是小默ㄟ尪吗?”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帅气的男人。“卖麦,真缘投。”
童妘默附在尹斯衍耳边,小声对他说:“他就是我阿公,其他的人都是附近的亲戚跟邻居,你不用认识没关系。”
“阿公您好。”尹斯衍打着招呼。
“媳妇,小默什么时候结婚的,我们怎么会都不知道?”童阿公问着媳妇。
“上个星期六,在维也纳结婚的,昨天突然回来,我和柏维也才知道。”侯俞如回答说。
“少年人都流行速食,没关系,两人相爱就好。”童阿妈思想先进的说。
“阿好婶呀,你孙女婿很缘投,又很正才。”一个邻居大力称读着尹斯衍。
童阿妈听到有人称赞她的孙女婿,乐得眉开眼笑,笑得嘴巴都快阖不拢了。
“是呀,阿好你孙女的眼光真好,挑到好尪婿。”另一个邻居也跟着赞美。
童妘默只是露出尴尬的笑容,接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唉,这就是乡下人的热情。
他们被当猴子看了半个多小时,人群才终于慢慢散去,童阿妈早叫了住在这附近的两个媳妇到后面厨房准备午餐,虽然没有夸张到杀猪宰丰,却也少不了鸡鸭鱼肉,这些鸡呀鸭的都是房子后面的空地自己养的。
吃完满满一桌十几道菜的丰盛午餐,童妘默借故说要带尹斯衍到这附近四处走定,便拉着他出门去。
不赶快逃的话,那些长辈们一定又会问个没完没了。
“阿公阿妈人很风趣。”尹斯衍从小看惯了爷爷和父亲的严厉,因此对童妘默阿公阿妈的热情很是喜欢。
“他们是乡下人,没念什么书,我阿公靠着祖先留下来的一些田地,养大了我爸爸他们十二个兄弟姊妹,让他们念书、自由发展,像我爸爸学的是音乐,我四伯学的是美术,还有的在当法官、检察官、老师、开公司等等,十二个儿女各有各的发展,就是没有一个留在他们身边,跟他们一起种田。”
“你说你阿妈生了十二个孩子!”他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是呀,很恐怖吧?”她对他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台湾以前农村社会,每个家庭的生育能力都很强,因为那时候电视没有那么普及,晚上没事大都早早上床睡觉,再加上以前也没有节育的观念,睡着睡着就睡出这么多儿女来。”
尹斯衍听她有趣的用词,不禁莞尔一笑。
从未见他笑过,她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奇的叫道:“原来你也会笑啊!”
“我是人,有七情六欲,当然也会笑。”只不过以前没有太多值得他笑的事,但他发现,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她竟然能如此轻易的勾动他的喜、怒、哀、乐。
“我以为你只会绷着一张臭脸,好像每个人都欠你几百万似的。”
尹斯衍但笑不语,牵起她的手,与她并肩走在鲜有人车的乡间小路上。
在他的手轻触她手心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似乎有股电流穿透她的手心,流入她的心田。
她偷偷瞄着他,看着他线条优美的轮廓,一颗心不禁急遽狂跳着。为什么每当他碰触她时,她总会感到莫名的兴奋和紧张?难道说……她喜欢上他了!
童妘默被自己的发现吓得从他手中抽回手,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羞涩的快步往前走。
尹斯衍对她的阴阳怪气并不以为意,只是慢慢跟在她后面,享受这难得轻松的悠闲时光。
从他还在念大学就进入公司学习至今,整整十年了,而在这十年里,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如此的放松。
或许,眼前的这个女人——童妘默,能改变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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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妘默和尹斯衍在台湾待了一个星期,这段时间除了回了一趟宜兰老家,童妘默充当向导带他吃遍台北远近驰名的夜市和道地小吃,还带他去九份寻幽访胜,然后在尹斯衍的要求下,开着母亲的车去了一趟新竹科学园区,他拜访了国内几间大型科技公司,谈谈未来可能的合作计划。
他这人真的好像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想着工作,但这又何尝不表示他是一个做事认真负责的男人。
就在他们要回维也纳的前一天晚上,童柏维将尹斯衍叫进书房,两个男人一起喝酒聊天。
“您是想跟我说什么吗?”他明白岳父单独找他谈话的用意,开门见山的问。
“经过这几天,你应该多少了解妘默的成长环境了。”
“她是个很幸福的女孩,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中成长。”让他很羡慕。
“妘默并不像一般学音乐的女孩那样温柔婉约,相反的,她的个性有点迷糊又大而化之,行事很冲动,这一直都是我最担心的。”
“但你却以她为荣,不是吗?”他看得出他对女儿充满骄傲。
“你说的没错,她一直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女儿,也是我最心爱的女儿。”童柏维端起酒杯酌饮一口。“我从不曾想过她会有非凡成就,不管做什么事,只希望她能快乐。我最大的心愿是她以后能和她心爱的人共组一个家庭,过着平凡却幸福的日子,这就够了。”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所能的让她幸福。”
“诚如你所说的,婚姻的开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请你答应我,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请别让妘默受到伤害。”
“我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他承诺道。
童柏维握着他的手,“斯衍,谢谢你。”还是把女儿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了。
在客厅中,童妘默显得坐立不安,不时的踱来踱去。
“姊,爸又不是豺狼虎豹,你怕姊夫被爸给吃了吗?”童云飞眼睛盯着电视,不忘调侃她。
“臭云飞,你看你的电视,少罗唆。”她瞪了弟弟一眼。“妈,爸爸到底要和尹斯衍说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在客厅说的?”
“不就是男人之间的谈话。”
童妘默又再次走回书房前,想开门进去,又不敢。
“姊,你是担心爸爸将你从小到大罄竹难书的糗事告诉姊夫呀!”
她辩驳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更是爸妈最贴心、听话的好女儿,我哪有什么糗事怕人家说的。”
“不知道是谁在幼稚园的时候,当众月兑男同学的裤子,害得那个男同学一个星期不敢上学;还有,是谁将阿妈养的鸡的毛全拔光,说要试试看没有毛的鸡会不会感冒;又例如说高中时,是谁偷偷暗恋学校的音乐老师,还写情书给那老师……”结果,那封情书却阴错阳差被送到学校的老姑婆老师手里,害得那名老师以为有人暗恋她,心花怒放了好久,最后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又例如说,不知道谁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睡觉还会——”童云飞说到这里,眼角余光瞄到书房的门已被打开,尹斯衍挺拔的身影已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