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纪平的儿子,当然得留在易家。”朱淑媛见到这小孩,不禁悲从中来,想起了她最疼爱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过世,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妈,如果让这个孩子留在易家,那您将我们母女置于何地?”
“美静,你的委屈我们都明白,是纪平和我们易家对不起你,但请你念在你和纪平夫妻一场,就接受这孩子吧。”
“不,要我接受这个孩子,除非我死。”她不愿再委曲求全。
“这孩子是纪平唯一的骨肉,我们……”
“艾湄才是纪平唯一的骨肉。”江美静斩钉截铁地说。
“美静,算妈求你好吗?”
“当年您们和我爸爸为了利益,促成了这桩婚姻,我们身为子女的,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爱情,接受这桩没有爱做基础的婚姻。纪平是个男人,就算和我结了婚,却继续和那女人在一起,在外界眼中,也只不过会说他是风流。
“是的,哪个男人不花心,有几个男人除了妻子之外,在外面没有其它女人。而我呢?却必须顾及两家人的面子和名誉,遵守妇道、安分守己的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为了不让外界有辈短流长、说三道四的机会,我甚至得对纪平在外面所做的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美静……”
“让她把话说完。”易扬威出声打断妻子。
“他为了找那个女人,竟然如此狠心将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女儿和还在做月子的妻子抛下,一个人跑遍世界各地,最后甚至死在国外。这些年来,我从没在您们面前有过任何抱怨,依然恪守本分扮演好易扬集团大媳妇的角色。我不说,那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的命;我如此忍气吞声,但您们也不能如此欺人太甚,当我是没感觉的人。”江美静说着,伤心的泪水潸潸落下,紧紧搂住女儿心疼不已。
易扬威紧抿着唇,媳妇的句句指控让他们无言反驳,他们都明白,其实她的心中充满着怨恨。
“爸、妈,您们怎能要我接纳这个孩子,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她泣诉着心中的悲恨。
“大嫂,你所受到的委屈我们都了解,但孩子是无辜的,艾湄有你,还有爷爷、女乃女乃对她的疼爱。然而大哥和何之音都不在了,这个孩子不该承受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易纪凡语重心长的说。
“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
“你说吧!”易扬威突然开口,他一手打造整个易扬集团,又怎会看不清她所担心和想要的。
“爸,我不懂您的意思?”江美静望着他。
“他是纪平的儿子,我一定会让他回易家认祖归宗。你有什么条件就直接说出来吧!”
“爸——”江美静看着女儿,咬着下唇。“好,我答应让他回到易家,但只能以纪凡养子的身分,还有以后凡属于纪平的一切全都属于艾湄,他不能和艾湄争夺。”
“假如你担心的只是艾湄的未来,那你可以放心,就算他回到易家,该属于艾湄的东西,也不会有所改变。”易扬威点点头。
“我希望爸能记住您所说过的话。”
项格斯从这一天起,不但从遥远的芬兰回到他的故乡台湾,也从项格斯变成了易转莳,在生活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因为环境不同,不仅得花更多时间去适应和学习,在夜深人静、孤独的夜里,伴随他入梦的就只有那一本相簿,项绿歆可爱天真的笑容,陪伴着他无数寂寞的日子。
第二章
项绿歆正坐在飞往台湾的飞机上,头等舱的舒适,让她免去长途飞行久坐的不舒服感。
面前,摊着一本介绍台湾的旅游丛书,书已经被她翻到快烂掉了,但心理上对这个地方仍是十分陌生。
台湾是她爸妈的故乡,她的父母和“他”的母亲都是在育幼院一起长大的孤儿。当年之所以可以毫无眷恋的离开台湾,到离台湾千万里远,冰天雪地的芬兰重新生活,或许也是因为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没有其它亲人的原因吧!
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来到这里。
“他”现在就在台湾,一直疼爱她的哥哥,竟然只是一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她所不懂的是,那时他怎么可以不说一句话,甚至连一声再见都不说的就离开,留给她的是无数的伤心与难过。
这一趟台湾行,她有机会再见到他吗?就算遇见了,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他们还能认得出彼此吗?
飞机平稳的飞行在几万尺上的高空,气质出众、笑容甜美的空姐,忙碌的穿梭于头等舱中。
从法国到台湾,头等舱的机票并不便宜,而里头的乘客,不论男男女女,从头到脚全都是高档名牌货。
而能在头等舱里服务的空服员,当然特别精心挑选饼,论脸蛋、身材,绝对是上上之选,这是否是给这些所谓高级贵宾的另一种福利。
项绿歆正想闭目休息,却见到空服员推着饮料车,态度亲切、笑容可掬的走来。正好,她想喝杯红酒,让自己可以更好入眠。
这时,她看见前面位子走道旁的男旅客,露出他那只肥胖的手,伸入站在他旁边,微弯着腰对另一边旅客服务的空姐裙内,模着她的大腿。
突然被性骚扰的何子凌整个人惊吓地往后大退一步,旋地转身,手上端的红酒一个不小心,刚好往对她性骚扰的男旅客脸上洒了过去。
正好瞧见这一幕的项绿歆,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惜一杯好酒就这么浪费了,要泼这种大,应该用尿泼才是。
王禹超站起身,恼羞成怒大声骂着她,“你这是在做什么?”
何子凌被他的怒吼吓白了脸,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座舱长许碧琦听见这大吼声,赶紧放下手边的事,过来瞧个究竟。“王总经理,对不起。”她一见王禹超被泼了一脸的狼狈样,心中大叫不妙。
“座舱长,他……”何子凌想解释,却看见许碧琦暗示的眼神,便闭了嘴。
“你就是座舱长?”
“是的,王总经理。”
“你是怎么教空服员的,竟然会将饮料往客人脸上泼,这种空服员应该马上开除。”
“王总经理,请你别生气,她是新人,所以……”
“她既然是新人,那表示你教导无方,我看就连你也得一起开除。”王禹超其实是担心他刚刚对她毛手毛脚的行为流传出去,所以才想干脆开除她,以除后患。
“王总经理,你大人有大量,就请你再给她一次机会。”
王禹超发现几乎所有头等舱的乘客全都往他这里看,其中还有几位商场上认识的朋友,不想让别人以为他是个没肚量的人,于是顺着台阶下,当当好人放了她一马。
“看在座舱长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王禹超拿出手帕,抹去脸上的酒渍,才又坐了下去。
“还不赶快谢谢王总经理的宽宏大量。”许碧琦向何子凌说。
“我……”何子凌咬咬唇,心里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怎么?难不成你真想丢了工作吗?”王禹超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卑鄙小人般瞪她。
“对不起。”她很没志气,为了五斗米折腰,还是向他道歉。
许碧琦唤了另一名空服员,暂时接替何子凌的工作。“子凌,你跟我来。”
“是的。”何子凌跟着她回到空服员的休息舱中。“座舱长,这件事情不是我的错,是他……”
“是他偷吃你的豆腐对不对。”许碧琦笑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