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怏,你是这么看我的吗?在你心里,我只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吗?”
“若妳不是,那妳告诉我为什么要答应当他的说客,劝我回去?”
“那是因为你姓相,相禾企业是你妈妈和你爸爸辛苦创立的,你有责任,你──”
“妳不必再说了。”他举起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然后将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拔下来,转过身用力往窗外一丢。“我们之间到此结束。”
“你……”宣柏筠整个人愕然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碰到东西,才停了下来。“你是真心的吗?”
为什么他可以轻易的说出“结束”的话,难道就只因为她答应他父亲劝他回家吗?
他就这样宣判了两人之间爱情的死刑?
“这是妳的选择,不是我。”
“我的选择?!”
“我一直以为妳了解我,也真心想用妳的温柔和热情融化我心中的冰雪,然而,就在我渐渐被妳融化时,妳却同时将另一座冰山往我心里堆积。”他露出了充满着自嘲的笑容。“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怏,你误解我了,我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
“妳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戒指我已经丢掉,我们之间再也找不回过去了。”
“找不回过去!”她也跟着笑了,他的笑容里有着自我嘲讽,而她的笑容里却有着凄楚悲怆。“是的,找不回过去,我遗落在你身上的心也找不回来了。”
相濯怏听见她那凄然的声音,背脊一僵,却告诉自己别再回头。
“怏,我最后只想再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你有爱过我吗?”
“有,我也一直很努力想让妳能够快乐和幸福,只是我的努力妳似乎感受不到。”
她在他的身边,一直都只有惶惶恐恐,生怕触及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条弦,而终究她还是拿了把利剪往那条弦上剪下去。
“谢谢你。”这样就够了,往后的日子就算没有他在自己身边,她依然会勇敢的活下去。“这只戒指我能继续留着吗?”
“残缺的戒指,留不留又有什么差别?”
“我残缺的是属于我的那份幸运,我的心却未残缺。”因为她知道他是真的爱过她,这份爱并不是残缺的。
宣柏筠再度走向他,“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与遗憾,我希望你别让自己留下让你悔恨的遗憾。”
语毕,她默默的转过身,悄然离去。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彷佛是在为他们的爱情悲泣。夜空中黑蒙蒙一片,像他的心,再也不会澄澈。
他的心也随着她的离去,一并被她给带走了……
爱,真的很痛,而失去爱,更痛!
宣柏筠走出房子后,天空早已飘起绵绵细雨,两颊流下两行灼烫的泪水和雨水交织着,让她分不清是泪水被雨水冷却,还是雨水被泪水滚烫?
爱,真的能说结束就结束吗?用心爱过的人,能说不爱就不爱吗?
她的背靠在顶楼屋外冰冷的墙上,直到屋内的灯熄灭,直到那扇窗户关了起来。他的心会不会就像那扇被关上的窗一样,从此紧紧关闭?
宣柏筠轻轻地来到那扇窗外,在泪水与雨水之中仔细地寻找那颗被他丢弃的心。一颗心怎能缺了一半,少了一半的心能够活得下去吗?
就这样,她不放弃的找了一整夜,全身早已被雨水淋得湿透,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只因为她很用心的想找回被他丢弃掉的心。
或许是天可怜见,在天色渐渐泛白之际,让她在个花盆下找到了那只被他丢掉的戒指。
她拿着戒指,紧紧地贴靠在胸口,脸上浮起了笑容,不再是悲伤的笑容,而是幸福喜悦的笑容。
因为,她还是将他遗落的心找了回来!
有了他的心陪伴,就好象是他陪在她身边,未曾离去。
昏睡中的宣柏筠被电话声给吵醒了,全身就像是绑着千斤巨石般沉重。翻了个身,接起摆在床头柜上的电话。
“喂。”她声音中明显有气无力,又带点沙哑。
“柏筠,妳怎么了?声音哑哑的,是不是感冒了?”宣柏寰一听见妹妹的声音怪怪的,不由得紧张起来。
“哥,可能是昨天淋到雨,有点感冒,你不要担心。”
“妳这样叫我怎么能不担心。”
“我没事,多休息、多喝点水很快就好了。”说着她又吸了一下鼻子。“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她看一眼时间,从回家洗完澡躺上床睡觉,她已经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妳最近是在忙什么?打了好多次电话,妳都不在家,手机也总是没开机。”
“前几天刚毕业考完,我都在图书馆念书。”她又说了谎,最近她总是不断地对最疼爱她、也最信任她的大哥说谎,她感到愧疚不已。
“我已经帮妳拿了纽约大学的申请表格,过两天我就先将表格寄回去给妳,妳先看一看,把该准备的资料准备好。”
“大哥,让我再考虑一下好吗?”
“妳不想来美国再念点书吗?”
“不是的,我只是在考虑是不是要先工作个两年再去念书。再说你明年就拿到学位回来,到时候还不是只有我自己留在美国。”
“就是因为我明年就回台湾,才要妳先过来,让我带妳熟悉适应这边的生活环境,我才能放心。”
宣柏筠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大哥,我喉咙有点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说好吗?”
“妳就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如果没有好一点,明天一定要去看医生。”
“好,我知道。”
电话挂断之后,她感到全身发冷,整个人缩进棉被里,却依然温暖不了从身体里窜出的冷意。
半个小时后,门铃声如催魂铃般响起,又急促又猛烈,接连不断。
宣柏筠不得已撑着非常不舒服的身体下床,走出房间去开门。“周大哥这么晚……”话没说完,她赶紧摀住嘴巴又连续咳了几声。
周奕浩先将她扶进屋去,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柏寰打电话给我,说妳感冒了,让我过来看看妳。”
“我大哥总是这么大惊小敝、紧张兮兮的。”
他模模她的额头,“妳发烧了。”
“一点点而已,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扶着她回房间。“妳赶快换件衣服,再穿件外套,我马上带妳去看医生。”
“我没关系,不需要去看医生。”
“生病了怎么可以不去看医生,要是更严重那怎么办?不是自找罪受吗?”
“可是……”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抚模着仍平坦的肚子,眼神中已泛着母性的光辉。
周奕浩顺着她的手和眼神一起落在她的肚子上。“妳──怀孕了?!”
宣柏筠猛然一惊,迅速地抬起头望着他。“周大哥,你……”
“多久了?”明知她爱的是另一个男人,但知道她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他依然感到心痛和悲楚。
“两个月了。”
“你们准备结婚了吗?”周奕浩真不得不佩服自己,竟还能如此冷静地和她谈另一个男人和她的事。
摇了摇头,宣柏筠语气平淡地说:“我们分手了。”
“妳还是要将这个孩子留下来,是吗?”
“孩子是无辜的,他已经有了生命,没有人有权利去剥夺他生存的权利,就算是我也没有资格。”何况这是他留给她最珍贵的礼物,这个孩子更是她对他的爱的另一种延续,她怎么能拿掉这个孩子。
周奕浩沉默了许久,脸色变得更加地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