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叫芊儿进来!”
萧铣知道此役关乎梁国存亡,他急需萧芍芊的毒药。
听到唐军攻城的消息,萧芍芊心情相当复杂。
两军终究要兵戎相见,她是否能再见到李逸,现在自己的家国遭此袭击,身为梁国公主的自己,又当如何?
她听到爹爹此刻找她,便猜到他要什么。
“爹,您找女儿过来,是要耽嫣花炼制的毒药吗?”
“现在唐军已经攻入荆门,接下来就是江陵,你知道这严重性吗?”
“女儿知道。”
“你的解药不是研制好了吗?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爹,此药奇毒无比,中毒之人全身痛楚,若非万不得已,女儿希望您……”
话未说完,萧铣怒言打断:“你还有多少理由?难道要等爹命丧敌军后再跟我说这些吗?”萧铣盛怒,萧芍芊知道此刻她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便将耽嫣花的毒药及解药交给了父亲。
同时间,唐军因一路成功攻陷许多梁国城池,士气大振,所有将领大臣一致认为应该继续攻入首都江陵城。
李敬德心中虽也对行军顺利感到高兴,却不赞成延续攻势。
当晚,李威与李逸登上高处,远望情势。
李威一身盔甲,威风凛凛,李逸则仍着一袭白衣,远眺凝思,冷峻不凡。
“大哥,爹是不是不赞成出兵?”
“没错,但目前朝中大臣均认为若不一鼓作气进攻,萧铣便有时间召回主力军队,届时攻城就难,所以还是要爹发兵。”
“众臣的考虑虽有道理,但行军忌贪快,萧铣留守京城的部队虽不多,但毕竟都足护卫京都的精兵,我军一路破梁国城池,梁国军民必已愤慨,此刻必抱着背水一战之心,我军若想强行攻城,未必能占上风。”
李逸冷静地分析着。他幼时即熟读兵书,而后又南北游历,见多识广,他知道此役关乎梁国存亡,战败将成俘虏,城内驻守之军,必会抱着破釜沉舟之心应战。
李逸一边说着,一边遥望远方,他担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芊儿之前也在找寻耽嫣花的解药,但目的并非跟自己一样,是要替江陵的百姓解毒。如果连自己京城的百姓中毒都不愿解救,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她不愿将解药配方流出。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芊儿身为梁国公主,李逸想着她的立场,无论她愿不愿意,这样的身分似乎让她难有选择。
长风吹起,李逸一袭白衣随风飘扬,他手握长剑,瞵视昂藏。
风起云涌,江山多娇,会不会有朝一日,手中的长剑将指向他心爱之人?
丙不其然,开战之后,前方传回的消息都不乐观。
萧铣的部下众志成城,决心背水一战,几万部队力抗唐朝大军,奋勇杀敌。
“报!”传令兵匆忙传回军情。
“说!”李敬德锁眉,他已知军情不佳。
“我军在江陵城下挫败,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传令兵有些发抖。“萧铣不知道使了什么巫术,我们的将士突然一个个全身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接着面容发黑,口吐鲜血,大家都说……”
“说什么?”李敬德一听大怒,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
“说……萧铣神通广大、命不该绝,此刻必定是有神力相助,不然……大伙怎么会……”
“胡说!”李敬德拍桌大骂。“全是怪力乱神之语!”他随即对身旁的李威说道:“马上下令,谁敢再敌播此等谣言,以军令论处。”
李威领命离去,李敬德长叹一声:“行军最重军心,军心若摇,无役可胜。这种神鬼之说最易动摇军心,若不制止,后果堪虑。”
他看着一旁的李逸道:“逸儿,为何不说话?”
李逸从方才到现在都一直沉默不语,李敬德知道他一定知晓些什么。
“你钻研医药甚久,是不是有什么眉目?我军会突然如此,应是被下了毒,是吗?”
李逸抬起眼,这才启口。“全身无力、面色发黑后吐血,是中毒没错。”
“但我军粮草饮水皆有重兵看守,萧铣的士兵护城都不够,还有本事混进我大营?”
“爹,此药无色无味,不必混入饮食,便可让我们中毒。”李逸沉声说道,眉宇靠拢,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
李敬德一听大喜。“逸儿,你这么说,是知道萧铣使得是什么毒了?”
“爹,孩儿之前深入江陵城内的深山中,为的就是寻找此种毒的解药。”
“当真?是什么毒,可让你找到解药了?”李敬德连声问着,心中甚是急切。这时不断有伤兵被抬回,每个人皆痛楚难抑,不断咳血,让李敬德忧心不已。
“爹,这是耽嫣花之毒,此毒可以研制成药粉,梁军应是先行服了解药,再将毒纷洒入空气中,我军与之对峙时,吸入毒粉,才会如此,这毒孩儿也中过。”
“什么,你也中过?”
“是,毒发时不但无法使力,若强行运气,毒将发作更快,中毒时面色发黑、全身无力,若不即时解毒,很快便会失去意识。”
“逸儿,你身中此毒,怎未曾听你提起?”
“孩儿现在已经没事了。”李逸不愿多说。
“这么说你知道解药怎么调制了?”李敬德瞪大了眼睛。
“孩儿……不知。”
“不知?那你怎么解毒的?”
面对爹的诧异及疑惑,李逸却难启口,他的毒是萧芍芊解的,而这个人也正是散发毒粉、让唐军中毒之人,这教人如何解释?
“孩儿适逢贵人相救,幸而不死。不过解药的配方,孩儿还要再思索。”
他知道耽嫣毒的解药当中一定有耽嫣花,但光是这样还不够,他想起芊儿当日在试炼解药时,最后还加了一味药材。但是……这药材是什么?当时他昏昏沉沉,根本没法看清芊儿加的是什么药,天下草药之多,现在又怎有时间让他一一试炼。
李逸锁眉思索着,李敬德看着这样的他说道:“逸儿,自从你回来后,似乎有很多事瞒着爹。”
“爹何出此言?”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救了你、替你解毒?听偌盈说你最近常一人独处,不让他人接近。”
“偌盈太多事了。”李逸沉下脸。
“是吗?那爹刚刚说的那些问题你又该如何回答?”
李敬德问着,李逸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显然不想多言。
“好吧!如果你现在不想说,爹就不问了。”
“孩儿去看看那些中毒的士兵。”李逸转身便往军营去,脑中不时盘旋着当日芊儿炼药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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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的梁军此时正大肆庆祝。不但亡国之危暂告解除,且唐军溃败,萧铣军队掳获大批的战利品,人人欣喜若狂。
萧铣也大为欣喜,对萧芍芊很满意。“芊儿,这次你做得很好,爹之前还怀疑李逸那小子是你偷放走的,看来你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分。”
“爹,若战事停后,芊儿想送解药给唐军。”
“你说什么?唐军攻我城池、要灭我家国,你还要送他们解药?”
“战争无情,但士兵是无辜的。”
“芊儿,爹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这样敌我不分,实在不是你的身分应该做的,这事莫要再提,下去吧!”
萧铣转喜为怒,不悦地斥责女儿,萧芍芊却没有依言退下。
“爹,草药本是用来救人,爹用在战场上,女儿实在无法认同。”
“你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萧铣声音陡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