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斯,这样好记多了。”她此话一出,惹来所有人哄堂大笑。“这是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夏林再继续介绍自己的父母给她认识。
“爷爷、女乃女乃、爸爸、妈妈。”洁斯—一向他们问候着,而她那怪腔怪调的中文,让大家又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洁斯,你怎么会说中文?”夏父好奇的问。
“我和洁斯是一起长大的邻居,洁斯从小就有跟我学一些简单的中文对话。”柳若水跟他们解释着。
“这样太好了,要不然我们这些老人家都不会说英文和法文,还在担心要怎么沟通呢。”夏母高兴的说,然后继续帮她们两个介绍其他的亲戚长辈。“这是大伯父、大伯母、二伯父、二伯母、四叔、四婶……”夏母一口气将所有近亲全都介绍了一遍。
洁斯听着她的介绍,听得昏头转向,打完招呼之后,谁是谁,而这些人到底和夏林的关系是什么,她完全是一头雾水。
“你们两个先过来,刚回家得先祭拜祖先。”夏女乃女乃接过大女儿点好的香,一人三炷的交到他们的手中。
洁斯就跟着夏林并肩站在祖先牌位前,夏女乃女乃则站在一旁开始念念有词,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等夏女乃女乃念完后,再拜了拜,才将香全交给一旁的大姑姑,往香炉里插上。
“房间都帮你们打扫好了,阿林,你们先带洁斯回房间休息一下,吃饭时再去叫你们。”夏父关心的说。
“那我们先进去休息了。”
洁斯和夏林一起回到他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外,就什么也没有,而这里面所有的家具看起来都好古老、好旧。
她好奇的走过去模模铺着棉被的床,好硬呀!和她睡的水床完全不一样,棉被也是一样,硬硬的、粗粗的,上面还印着一朵朵大大的红花,和她那轻柔、触感细女敕的棉被也完全不一样。
她又走到一旁,打开那旧旧的衣橱,打开时竟还会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些东西都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就连这间房子也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已经被政府评鉴为三级古迹。”
“你的意思是说这房子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古董吗?”她听他这么解释,吓得赶紧退开,生怕弄坏了。“既然是古董,那一定很贵喽!”
“应该是吧。”“刚刚我们拿的那根长长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那是香,是用来祭拜祖先的。”夏林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慢慢地解释给她听。“我们中国人最重视慎终追远,因此逢年过节总是要准备一些牲礼祭拜祖先。”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叫‘香’的东西,是用来拜已经过世的人吗?”
“也可以这么说,中国人会将过世的祖先名字写在一个牌子上,供奉在家里的神主桌上,就好像亲人从来不曾离我们远去,随时在身边保佑着子孙一样。”
“真的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在西方国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说着他指指一旁的大床说:“像这张床叫作‘八脚床’,在台湾现在要找到这种床已经不太容易了。”
“我可以上去躺看看吗?”
“今天晚上我们就要睡在这床上,你当然可以躺啊。”
洁斯走过去,往床上一躺,头睡在也是硬硬的枕头上,充满着惊奇,真是有趣!
“夏林,刚刚叫的那些叔叔、伯伯、姑姑的,全部都是你的家人吗?”“没错,我们家是个大家族,等过年时,还会有更多人回来。”“好好玩喔!”“你没有被吓到吗?”
“怎么会被吓到,刚开始看见那么多人时,是很紧张,后来发现每个人脸上都充满着笑容,我就不紧张了。只是他们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和若水教我的中文不太一样。”
“那不是中文,那叫作台湾话,又叫闽南语,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
就这样,两人开心的聊着,让洁斯对这片陌生的土地更加了解。
第八章
大厅堂中,摆了三张大圆桌,桌上满满放了七、八道菜,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吃惯了精致法国料理的洁斯,只有睁大了眼,傻愣得的瞅着桌上的佳肴看。
至于柳若水她刚回到夏家时,也和洁斯的反应一样,之后她和夏梵虽然都在台北工作,但每个月也会回来两次,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她是个独生女,家里就只有三个人,她反而更喜欢夏家这样的大家族,每个人的感情都很好,时时都充满着热闹的气氛,就像现在。
“坐呀,站着看就会饱了吗?”夏母大嗓门的吆喝着。
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原本主桌理该让长辈坐,但因为今天是夏林第一次带老婆回家,当然得和夏家的长辈们坐在同桌吃饭。
夏女乃女乃将两只鸡腿分别夹给了两个孙媳妇,那张满是皱纹的笑脸,可以看得出她的喜悦。
“来,赶快吃。”
洁斯学着大家拿起筷子,然而只是两根小木筷,她却怎么拿,怎么不听使唤。
夏林看着她那模样,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慢慢教她该如何拿中国人的餐具。
“筷子不是那样子拿的。”他示范给她看。“是这样,拇指压着上面的那一根筷子,食指则控制筷子,然后下面的那一支筷子就靠在中指无名指上。”他又动了动筷子给她看。“是不是很简单?”
洁斯依样画葫芦的学着他拿筷子的方式,没想到她很快就学会了,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我会了,我会拿筷子了。”
而她这一惊叫,让所有人哄堂大笑。
她顿时红了脸,赶紧低垂着头。
“好了,大家快吃吧,菜都要凉了。”大家长夏爷爷开口了。
洁斯虽然学会了拿筷子,但仍拿得不是很顺手,同桌的长辈见她这模样,每个人都一直替她夹菜,没多久她碗里的莱就堆得高高的,让她不知该如何下手。
吃完晚饭后,她和柳若水帮忙端着碗盘进厨房,而原本不算小的厨房里挤了七、八个女人,也显得拥挤。
而令洁斯像发现新大陆般的是厨房里那一个大大的铁锅子,她不懂的问着,“那个是什么东西?’”
离她最近的二姑姑指着前面的灶说:“你说这个吗?”
“嗯。”她点点头。
“这个叫作灶,是以前的人拿来煮饭、炒菜、烧水用的,不过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瓦斯炉,现在在我们家是用来烧洗澡水用的。”
“你说这里的人洗澡水都是自己用烧的吗?”
“嗯,因为家里人口多,洗澡水用烧的比较省瓦斯。”
“那这要怎么烧水?”她就像是个小孩一样,好奇极了。
“我用给你看。”二姑姑走过去,在灶口前的椅子上坐下来,拿根棍子挑开灶口的铁板,然后放了几根大木头进去,再加一些稻谷,火马上就狂烈的烧了起来。“就是这样。”
这时大姑姑也走了过来,打开大锅上的盖子,从里面舀出一些热水放进水桶里,端过去给其他人洗碗,然后又加了些冷水进去,将灶上锅子里的水加得满满的。
“好好玩喔!”洁斯真的觉得很有趣。
接下来的日子,皆让她体会到更多不同于在法国的生活。
例如洗澡,在法国她习惯用按摩浴白。泡个舒服的澡,但在夏家却只能用一个大铁桶洗;又因为过年快到了,家家户户皆在忙着大扫除,这时她又学到了个新的名词,叫作“除旧布新”;还有什么要送灶王爷回天庭,就连食物都有学问,什么“菜头糕”是好彩头、“发糕”是发财、“包仔糕”包金等等,每一样东西都有一句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