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还好有霈霈提议要哥哥买部车给她,的确让她方便许多。
有一些育幼院,为了省租金,设在较乡下的地方,若没车,光转车就够耗她时间了。
今天她选定的育幼院是位于台北县万里乡,名为“慈光”,她来到这里时约下午两点左右,她将车停在育幼院的门外。
她走进敞开的大门,育幼院里安静得好像没有人一样,她在庭院里看见一部黑色的BMW房车。
以她这几天的了解,现在不孕的人愈来愈多,因此会有很多家庭到育幼院来认养小孩。
有些会透过基金会帮忙,有些则是自己到育幼院找院长办理认养。
她想大概是有人想要来认养孩子,将又会有个孩子能重获家庭温暖。
“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育幼院里一名女老师看见她,走出来关心一下。
“我姓季,是齐翔基金会的职员。”季芯逸递出一张名片。“我想请问一下,院长在吗?”
“院长现在在后面的大教室,有个医生正在免费替小朋友做健康检查。”
“关于小朋友的义诊不都是由基金会安排的吗?”
“是这样没错,但是基金会的义诊半年才会有一次,而今天来的这个医生却是不定期,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过来。”女老师笑著向她解释。
“请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女老师带著她往大教室走去。
季芯逸随著女老师来到了一间大教室,看著教室中间有一个穿著一件蓝色休闲式薄外套的男人,被一群小朋友围著,在一旁还有很多小朋友整齐排队,等著被检查。
他背对著她,她没有办法看见他的脸,然而她却觉得这个背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就在她努力想著为何这背影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时,一名白发苍苍、脸上露著慈爱笑容的女人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季小姐,你是齐翔基金会来的人吗?”
“是的。”
“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姓毕。”
“毕院长你好。”季芯逸赶紧又递上一张名片。“之前负责你们育幼院的小姐因为个人因素已经离职了,以后若院长有什么需要,尽避告诉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来帮助育幼院。”
“我们到那边坐下来慢慢谈。”毕院长走回教室的另一角落。
季芯逸月兑掉自己的鞋子,跟了过去。
当她一走过去时,便清楚的看见这名医生的脸--
是他,齐康珩。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他,女老师说他会不定期来育幼院做义诊,他可真有善心呢!
就在这时,齐康珩也刚好帮一个小朋友检查完,一抬起头来,正巧看见这一张倩丽的容颜。
短暂的错愕一过,他惯有的笑容又随即浮现在脸上,他与她点点头,打完招呼便低下头,继续帮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小朋友做检查。
“他是齐康珩医生,是个很有爱心的年轻人,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毕院长笑著跟她介绍著。
“嗯。”季芯逸当然了解他不管到哪里,都会是受人欢迎喜爱的。他脸上的笑容总是那么的温煦,谁会去讨厌这样的一个人。
而他的爱心,她早在眼睛开刀、住院的那段日子深深体会到。
接下来的时间,季芯逸拿出笔记本,开始和毕院长谈著育幼院的状况,以及院方希望未来基金会给予他们怎样的帮助等细节。
这么一谈竟谈了将近两个小时,连在教室里的义诊已经结束她也没注意到。
整间教室里除了她和院长之外,所有人都离开了。
从外面传来嘻笑声,想必孩童一定玩得很快乐。
她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袋子,交给了毕院长。“院长,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多,你就帮孩子多买些食物。”
“季小姐,我替这里的孩子谢谢你。”毕院长收了下来,双手合掌,向她道谢。
“跟毕院长为这些没有家庭温暖的孩子所付出的爱心,我所做的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尽我的绵薄之力。”
“你千万别这么说,育幼院若不是有像你们这些有爱心的人帮忙,单靠我一个人根本无法维持下去。像你、像齐医生,都是很有爱心的人。”
“毕院长,我先走了,若是你有事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好的。”毕院长送她到外面。
季芯逸原本以为齐康珩一做完义诊就走了,没想到却看到他月兑掉蓝色外套,身著一件白色T恤,看来就像个大孩子般,和一群孩子们玩著躲避球,玩得不亦乐乎。
齐康珩看见季芯逸和毕院长一起走出来,便跑了过去。“你们谈完了吗?”
“谈完了。”毕院长回答。
“我送你一起回去吧!”
“齐医生,你认识季小姐吗?”毕院长见他们两人的样子,好像认识。
“齐医生曾经是我的主治医生。”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毕院长的笑容里,带著一丝意味深长,让季芯逸感到十分不自在。“这也好,从这里回到台北有点远,你就坐齐医生的车一起回去,也有个伴。”
“不用麻烦齐医生了,我是自己开车来的。”她向毕院长欠个身。“院长,我先回去了。”
“院长,那我也走了,有时间我会再来看小朋友。”齐康珩向院长道完再见后,快步的追了上去。
他追过去时,季芯逸正要坐进驾驶座。
“季小姐,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他向她提出了邀请。
缘分就是这么奇怪的事,连她来到育幼院,也能遇到他。
她点点头,允了他的邀请。
“等会你就跟在我车子后面,我会慢慢开。”齐康珩体贴的交代著他,然后回到自己车上,开在前头,两部车一前一后的驶回台北。
第三章
从万里回台北,齐康珩选择走阳金公路会比较快。他在故宫博物院附近找了一家西餐厅吃饭,让季芯逸回家时可以方便些。
他们由服务生领位,坐到里面的位子。
待服务生退下后,齐康珩才问:“你怎么会去育幼院?”
“我只是帮朋友送点赞助款过去。”季芯逸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他自己在基金会上班的事,“那你呢?又怎么会跑去那里做义诊?”
“我是有一次到金山青年活动中心开一个医学会议,回程时经过那附近,刚好院里有一个小朋友得到盲肠炎,院长焦急的抱著他跑到路上拦车,等救护车太慢了,我于是载他们到阳明山的一家医院。后来经过了解之后,发现那间育幼院一向都很缺乏医疗资源,所以才会利用放假的时间,不定期的去看看他们。”
不过其实齐康珩和她一样,隐藏了某些事情。
“难怪毕院长会说你是个很有爱心的医生。”
“我只是尽我的绵薄之力,实在不算什么。”他从不觉得自己所做的有什么值得炫耀。
“为善不欲人知,才是真正值得受人尊敬。”她真心的说。
这个社会做善事的人很多,而这些做善事的人里,又有几个不是藉由做善事提高自己的声誉,都只是用一点钱,来增加一个善心人士的封号罢了。
服务生送上来主餐,两人暂停谈话。
季芯逸拿起刀叉一小块一小块的切著牛排,再送进口中细细咀嚼。
她突然很感谢眼前的他,让自己的眼角膜移植手术能够成功。还没发生意外之前,眼睛能看得见、能自己切著牛排送进口中,都是那么天经地义的事。
眼睛看不见后,她不曾怨天尤人,心中仍有著感谢,因为她的生命,是因另一个人的牺牲才能继续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