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逸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至于你想怎么做,我绝对尊重你的决定。”她不是当事者,没有这个权利为她做决定。“我刚刚打电话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我想他可能拖不到过年了。”或许时间更短。
季芯逸听着,感到十分的难过,脸上也浮现了担忧。
“或许他不值得你们兄妹的原谅,毕竟你们兄妹因为他的狠心,从小到大吃了很多的苦。但他终究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一切的怨恨也该随着他死去而结束。如果你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你的心里难道就不会有遗憾吗?”
“霈霈,我不想让我大哥生气和失望。”
“如果你真的想去看他,我们可以先瞒着他,先不要让他知道。”
“我需要时间,你让我想想吧!”
“的确,你是需要时间好好的想想。”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马上下决定。“不过,记得别想太久,我怕他没时间了。”
“霈霈,这件事先别让我大哥知道。”
“我晓得。”
☆☆☆
又过了两天,元日便期来到,新的一年充满着新气象。
在新的一年里,每个人皆抱着无比的希望,有着无限的憧憬,希望国家的经济愈来愈好,希望人民的生活愈来愈安康,希望失业率不再节节攀升,希望人人有饭吃,希望政治别再乱了。
季谷宸也难得放自己两天假期,他打算在这两天里好好的陪陪左渝霈,学习当一个好情人。
他先带她一起到华纳威秀看电影,看完电影之后陪她逛街,逛累了又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来休息。
他曾问过公司里年轻的女职员,请问她们恋爱中的男女假日时都做些什么休闲活动。
他只不过照着她们说的话做,然而渝霈却仿佛心事重重,始终闷闷不乐。
“你有心事吗?”
“啊!”陷入沉思中的左渝霈突然被他的声音给惊醒。“你说什么?”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他感到她有些怪怪的,仿佛有什么事在隐瞒着他,怕他知道。
“你没事瞒着我吧!”
“我会有什么事瞒你。”她说得有些心虚,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径自低头喝着饮料。
“没事就好。”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就相信她。“我有东西要送你。”
“你要送我东西?”他到底是怎么了?除了每天送花之外,现在又开始送礼物了。
“你不是说你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只要我送,你都会收。”
“那是当然的。”左渝霈大声的说着,“你是不是准备送我钻石啊,钻石最值钱,缺钱的时候我还可以拿去当铺卖点钱。”
季谷宸笑着拿出一个像铅笔盒大小,宽了一点的包装。和她相处愈久,他愈觉得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明明不是个爱慕虚荣、见钱眼开的人,却把自己说得像个钱嫂一样,说的话、做的事,可比周星驰还无厘头。
左渝霈接过礼物,先秤秤它的重量,“不太重,你告诉我这到底值不值钱?”
“礼轻情意重。”
“情轻礼就要重,这样才不会吃亏太多。”左渝霈硬是和他唱着反调,明知他这段日子为她所做的事,对他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她应该满足的。
左渝霈快速的动手,将漂亮的包装纸给小心的撕开,里面是一个长形的红色丝绒盒,一翻开,竟然是一个水滴造型的钻石项链。
“好漂亮呀!”左渝霈拿起项链,眼睛都亮了起来,钻石虽然不是很大,但看得出钻石的切割之精细,这价值不菲,更令人爱不释手。
“谢谢你。”
“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只不过能再大——一点,就更好了。”
“我帮你戴上。”季谷宸从她的手里接过项链,站起来走到她的后面,替她戴上。
“其实前两天我也买了一样礼物要送你,只不过一直都没机会送。”
“什么礼物?”
“一条领带。”
“一条领带!”
“你别看不起一条领带,它有着特殊的意义。”
“特殊的意义?”季谷宸不懂。领带就领带,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女人送男人领带,无非是想将这个男人紧紧的绑住,而男人送女人戒指,则是想将女人给套住。”
“真的是这样吗?”他从来不曾听过这些。
“现在你知道了,如果我再送你领带,你敢不敢接受?”
“当然接受,有礼物不收的人才是傻瓜。”
“你不怕我借机想将你绑住吗?”左渝霈直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一张结婚证书都不能绑住一个人了,一条领带又能怎么样!”季谷宸语气里带着讽刺。
左渝霈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曾经受过伤害的人,要他去相信世上有恒久不变的爱情,那是很难的事。
“谷宸,你真的无法原谅你父亲吗?”
“我不想在这样的气氛下,去谈论会让人不愉快的事。”
“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问你。”为了芯逸的眼睛,她还是得试看看。
虽然她曾答应芯逸,给她时间考虑,而在这之前,不可以告诉谷宸。
然而今天早上,她接到王凤如的电话,说季友涛的情况恶化,经过急救后才恢复了生命迹象,后来就被送进了加护病房,只怕再也没机会离开加护病房了。
“你想谈什么都可以,除了关于他的事。”
“我只想问你,芯逸的眼睛没有希望了吗?”
“除非移植眼角膜。”
他曾经问过台湾的器官捐赠协会,目前台湾等待眼角膜移植的有两万多人,要轮到芯逸,只怕这辈子不可能了。
除非捐赠者指名捐赠,她才有希望。
“那如果说有人愿意捐赠眼角膜结芯逸,你愿意吗?”
左渝霈知道这辈子要他原谅他父亲,是绝不可能的事。她也知道他最在乎的人就是芯逸,或许为了芯逸,他肯到医院一趟。
这样,或许也能了了季友涛的一桩心愿,让他能安心的走。
“你说有人愿意捐眼角膜结芯逸?”左渝霈肯定的点点头。“告诉我是谁?我马上去找他,不管他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谷宸,你心里应该知道我说的人是谁。”
是谁在没有任何关系下,会愿意捐赠出自己的器官,除了至亲的亲人外,还会有谁。
“你是说他!”
左渝霈又再次点点头。
“谷宸,为了芯逸,你必须先放下你心中的仇恨,现在让芯逸的眼睛治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今天早上王凤如打过电话给我,说他被送进加护病房,我想他已经拖不了多久了,你难道想让芯逸惟一的机会,就这么失去吗?”
“芯逸知道这件事吗?”
“她知道,不过她要我别跟你说。”这件事已是燃眉之急,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我相信你母亲若地下有知,她一定也希望你放下仇恨,去救芯逸。”
“你不用再说了,我会考虑考虑。”
“别再考虑了,他已经快没时间了。”
“他住在哪家医院?”
他一问,左渝霈马上告诉他,只要他肯去看看他,就有机会。
☆☆☆
季谷宸先送左渝霈回家之后,开着车,去了一趟医院,才知道季友涛在今天早上病情恶化,已经被送进加护病房。
棒着透明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他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季谷宸知道自己这些年,就是因为靠着对他的恨,才能够撑下去。他想成功,他想报复他,他想让他后悔曾做过的事。
然而他却无能的事业失败,等不及他报复,现在竟然也来不及看到他的成功,没有后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