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绍伟在说完后,停下来注意着她的反应,他知道要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她听到的事实。
他看见的是她一脸的平静,他才继续往下说:“你母亲离开台北之后,就带你回南部,我们的父亲也一直都知道你们的生活。他却在我母亲的威胁下一直都无法去看你们,只能每个月固定汇生活费给你们。直到你三岁的时候,有一天他为了救一个差点被车撞上的老人,而身受重伤。他在医院急救时最牵挂、放不下心的是你们母女。他要求那个被他所救的人,替他照顾你们母女俩。”
“那个人就是左爷爷。”风迎语此刻才明白左爷爷为什么会在母亲死后将自己带回左园照顾,又为什么执童要左渝霁娶她。那是他对父亲的诺言,更是他唯一能报答他的方式:
“是的,那个人就是左伯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
“在父亲过世后,我看过他的日记才知道你们母女的存在。”他对父母间的爱恨情仇实在不予置评,因为这实在是不能论谁是谁非,因为爱,谁都没有错。如果说迎语的母亲是个受害者,他的母亲又何尝不是个被牺牲者。
“父亲死的时候我才十岁,根本无法做什么。直到我有那个能力时,我曾去南部找你们,才知道你母亲早就已经过世了,你也被左伯群带回家。我曾去找过他,想要带你走。最后在他的分析之下,知道带你回苏家对你来说不见得比较好。毕竟在我母亲的心底还是恨你们,要她接受你,对她来说也很残忍。左伯群又一再的向我保证他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孙女一样照顾,我才没坚持带你走。”
“那你现在要带我回苏家,你母亲同意吗?”
苏绍伟叹口气,转过头去看墓碑上的相片。“事实上从父亲过世后,我母亲就变得恍恍惚惚,有时清醒、有时疯癫。她对父亲的爱太深,甚至拒绝接受他已经死亡的事要。在她的心里甚至宁愿相信他是去找你母亲,才离开她。直到两年前的某一夜,她忽然神智清醒的跑到我的床前,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如果有机会就把你找回来吧!毕竟你也是苏家的孩子、父亲的骨肉、我的妹妹。第二天,我母亲就过世了。”他脸上流露着无限伤感,他心疼母亲这辈子吃的苦、受的罪。
如果说他们三个人之中母亲有错的话,也只能说她错在爱父亲爱得太深。
“在办完我母亲的后事之后,我去找过左伯群,也看过你现在的生活。说实在的我很矛盾,我既想接你回苏家,但又怕你不接受这一个事实,怕你不愿意承认我。所以我接受了左伯群的建议,他说等左渝霁一回国,他会让你们结婚。看左家人这几年对你的照顾,我相信你如果嫁给左渝霁一定会得到幸福。看来我错了,左渝霁并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良人。”当他一知道左渝霁对她做过的事,他便深深自责、懊悔不已。
“就因为你知道我是你妹妹,所以每次你和左氏集团的业务总是指定我去和你谈。还有别人对我的穿着和长相批评到一无是处时,你也只是笑着接受我。办公室里的那些花,也只是你对我的祝福,并不是如你所说的要和我当朋友,表示友好。”风迎语终于完全明白苏绍伟对她一切的好是所为何来。
“事实上我是真的打算如果你和左渝霁的婚姻生活过得很好,就将这一个秘密永远隐瞒。我只要和你当个朋友,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你聊聊天,看看你就够了。”他是真的这么想过,她已经过了二十几年没有亲人的生活,根本不需要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但左渝霁竟然这么对你,我是你的大哥,又怎能任凭你被他欺负。”
“苏……”风迎语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大哥这个名词对她来说十分的陌生。“大哥。”风迎语笑了笑。其实知道自己还有亲人的感觉真不错,至少不会感到那般的孤独无依。
“迎语,你真的愿意接受我这个哥哥?”苏绍伟有些不敢相信她会这么轻易相信他所告诉她的事,且这么容易的就接受他。
“你都不排斥我这个妹妹了,我又怎么会不接受你呢?”
“太好了。”苏绍伟激动的将风迎语拥进怀中,“你可知道这一刻我期待了多少年。”“谢谢你。”风迎语将双手环上他的腰际,脸颊紧贴在他的胸前。
“迎语——”
风迎语推开苏绍伟,转身走到墓碑前,咚的一声跪下来,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来。“大哥,你可不可以带我到你母亲的坟上,我想去跟她磕个头,代替我母亲向她道歉。”
“改天吧!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休息”苏绍伟疼惜的抚模着她的头发。
“嗯,我们回家。”
她就像没有根的浮萍,漂泊了二十几年,直到今天她才感觉到自己也有家,有家的感觉是那么的好。
“是的,我们回家。”苏绍伟拥着风迎语的肩膀,一起踏上回家的路。
***
左渝霁用力踹开苏绍伟办公室的门,发出的声响足以震动整栋大楼。
他刚从美国回来,一踏进家门,就听见母亲告诉他迎语在前天被苏绍伟给带走了。苏绍伟竟然毫不避嫌,光明正大的跑到左家将他的老婆给带走。
苏绍伟把他当成什么?更可恶的是,还是爷爷鼓励她随着苏绍伟离开他。
“这位先生,你不能就这么乱闯。”苏绍伟的秘书根本来不及阻挡。
苏绍伟眉头全紧皱在一起,怒容爬满整脸,他正想怒斥这毫无礼貌修养的来者时,头一抬,脸上的怒气瞬间转变成一副讽刺、不屑的笑店。
“我还以为是谁呀!原来是左总裁,不知左总裁亲自莅临我们这小鲍司,有何贵事?”苏绍伟比了个手势要秘书退下去。
他的秘书一见到他的手势就像逃命似的离开。
“别说那么多废话,我是来跟你要我老婆。”左渝霁真想一拳打掉他脸上胜利的笑容,他就好像在讥讽自己是他的手下败将。
“奇怪了,你要找你老婆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苏绍伟双臂环胸,背靠进椅背里,一副悠哉的模样,更加激怒他。
今天如果他不替迎语教训教训这个凡事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自大狂,他枉为人兄。
“你别跟我装傻,你竟然敢登门人户的跑到我家将人带走,又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是去左园将人给带走,而且是光明正大,我又为什么不敢承认。”苏绍伟站起来,离开办公桌后,眼中透露着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恨意。“最重要的是迎语心甘情愿的跟我走。”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奸夫婬妇。”左渝霁的话才一落下,下巴马上被送上一拳。他一个不注意,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上。
“这一拳是打你胡言乱语。”别看他一副斯文模样,真要打起架来可不输左渝霁。
“你敢做就要敢承认。”左渝霁用手臂抹去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风迎语那个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既然嫁给了我,还和你这个情夫暗通款曲。”
苏绍伟正想再补上一拳时,却被已有所准备的他给闪了过去,反击他的肚子一拳,揍得苏绍伟倒退了几步。
“你想打,我今天就好好的陪你打一场,我会让你后悔惹上我左渝霁。”左渝霁语毕,整个人又欺过去,在他的拳头即将亲上苏绍伟英俊的脸时,一个更快的身影替他挨了这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