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要在这里吃东西,凌荠霆脸上浮出三条线,一脸迟疑。
舒珆晴先是不明所以,接着哈哈大笑。“唉呦!这里的店我很熟,我知道哪一家比较干净卫生啦!”
她伸出手“拖”着凌荠霆往岸上去,这自然的动作让他微微一笑。
“到了,阿惠海产,这家东西很新鲜喔!”小渔村没有什么像样的餐厅,舒珆晴领着他进入这间小海产店。
“你一定饿了,我帮你点吧!阿惠阿姨,我们要两盘炒面和一碗鲜鱼汤,另外今天有没有什么现捞的鱼货,要新鲜的喔!”
为了他的肠胃着想,舒珆晴认真地向老板娘交代煮几道新鲜干净的海鲜料理,凌荠霆在一旁微笑。“没关系,要是再闹一次肚子,搞不好还可以多待几天。”
“你还可以多待几天吗?”舒珆晴眼睛一亮。
“你很想要我留下来吗?”凌荠霆忽然将脸凑近她,低问。
听到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因为晒了一早上的太阳还是什么缘由,舒珆晴脸上突然红通通。“我……”
凌荠霆慑人心魄的双眼没有离开,耐心等着舒珆晴结巴的回答。
“我……哈啾!”
顿时凌荠霆脸上多了几滴对方喷上的口水,舒珆晴朝着他不偏不倚打了一个大喷嚏,只见她捂着嘴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打喷嚏。”
“一头湿发加上电风扇,这就是原因。”凌荠霆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拭着,从来只有他在教训人时喷别人口水的分,自己还没这样“幸运”过,这趟旅程可真遇到不少奇事。
“快擦干吧!”他一把拉下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大毛巾,拿着一角在舒珆晴的头发上快速擦拭着。
端着炒面的阿惠嫂一走出厨房,便看到这状似亲匿的一幕,她惊讶地高喊着:“阿晴你交男朋友啰?不错啊!帅哥耶!怎么没给阿姨介绍一下?”
“阿姨不要乱说啦!他是我的老……”
“老朋友。”凌荠霆挡下了那句“老板”,换上这个字眼。
舒珆晴转过头望了他一眼,有些怔然,她是不是眼花了?她竟然看见……他眼中的一丝火热?
凌荠霆凑到她耳旁,轻轻地说了一声:“当朋友不行吗?”
当下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耳后窜入她心间,她不自觉地屏了一下气,然后低头吃起炒面,没有回答。
舒珆晴眼角瞥见水珠一滴滴从凌荠霆的胸膛淌下,也听见自己有些不规律的心跳。
他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的架子,晚上陪她聊天,一早教她冲浪,笑起来好阳光,身强体壮……想到最后一句她甩甩头,受不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阿惠嫂又端出了一盘清蒸蒜蓉虾,笑嘻嘻地放在桌上,对着凌荠霆说:“我们渔村就属阿晴最优秀啦!念大学喔!现在在台北大公司上班耶,年轻人,你哪里人啊?要好好对待我们阿晴喔!”
老板娘像舒珆晴的妈妈一样叮咛着凌荠霆,他没说什么,一直微笑点头。
舒珆晴推了推老板娘。“阿惠阿姨不要一直乱说啦!”
“呵呵!女孩子这个年纪交男朋友很正常啦!阿姨不打扰你们约会了!”
舒珆晴的脸蛋已经娇羞得像颗红苹果,她直直盯着桌上的虾子,低声对凌荠霆说道:“不好意思喔!乡下地方,就是爱八卦。”
“这不八卦。”凌荠霆脸上有一丝神秘的笑容,不过舒珆晴没有看见,她静静剥着虾子。
虾头、虾尾、虾壳……她剥的很慢,也剥的很干净,剥好了两只后,想了想,悄悄在凌荠霆碗中放下一只。“这个,给你。”
凌荠霆看见她头也没抬,害羞的模样好可爱,当下一口吃下了虾。“好吃!这样闹肚子也甘愿。”
这样一顿简单的午餐,凌荠霆吃得津津有味,海天一色,轻松惬意,照进小店里的阳光拉长了桌椅的影子,也照亮了他的心。
“你休几天假?”他喝了一口鲜鱼汤。
“一个星期。过两天我会陪爸爸去祭拜一下妈妈。”
“你妈妈已经过世很久了吗?”凌荠霆记得那天在她家中看见的照片,当时抱着小孩的妇人看起来很年轻。
“嗯,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爸爸虽然脾气很固执,但也就是这样,对妈妈的感情一直没有改变,所以也没有再娶,现在弟弟当兵,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有时我真的不放心。”
舒珆晴又剥了一只虾子,这回她没有犹豫,直接放到凌荠霆碗里。“你什么时候要回去?”
“明天一早。”
“这么快?我以为大老板可以爱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那叫败家子,不叫大老板,我的好员工。”
“嘻嘻……你真的很幽默,跟我想像的老板都不一样。”
凌荠霆又吃了那只虾子,鲜虾的美味在味蕾中释放,他吃的津津有味,跟这个小丫头在一起,自己似乎都忘了要怎么狂傲。
第三章
棒天夜晚,台北某间日式料理店的VIP包厢。
桌上放满了刀工细腻的昂贵生鱼片,一旁还有艺伎表演。
凌荠霆一大清早就启程回北部,此时脸上毫无疲态。
“凌老板,这杯敬你。”
“王议员,敬你。”
凌荠霆和同桌的议员互相举杯,两人寒暄。桌子两旁另外坐着两方人马,壁垒分明,显然针锋相对。
“凌老板,你太不够意思了吧?这样我们其他钢材业者很难做耶!”桌子左边一位经营钢材的上游业者首先发难。
不过凌荠霆看也没看他一眼。“议员,今天我们是纯粹吃饭聊天,还是要处理一些杂事?”
他神态自若,不经意地流露出傲慢,说完便举起筷子挟起一片生鱼片,优雅地沾了沾哇沙米。
议员见状阻止了那个准备发飙的业者。“凌老板好说,选民们有些地方需要服务,所以今天我带他们过来跟您谈谈。”
“议员客气了。”凌荠霆举杯,一饮而尽。
此时桌子右边的另一群人,也不甘示弱地瞪着对面的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凌荠霆见状开口道:“大家时间宝贵,我就不废话了。我知道你们今天来的目的,今年全球钢材过剩,不过世亚已经和他们签了约,不会改变心意,就这样。”
爸材是所有营建业必备的原料,大型的营建工程都会与上游钢材原料厂签约,保证几年内以一定的价格收购固定数量,以确保供货源与锁定成本。
如果钢材市场大涨,已签约的钢材业者仍须以合约价格卖给业主,亏损自负;反之若钢材原料大跌,业主也必须依合约价保证收购,如此签约的钢材业者便有高于市价的获利。
听完凌荠霆的一席话,另一边的业者怒火中烧。“你态度很不好喔!凌老板,风水轮流转,劝你不要太偏袒某一方,不然要是过几年景气回升,到时你要货没得进,可别怪我们不给面子!”
凌荠霆对于这番“狠话”只是冷冷笑了笑,又挟起一片生鱼片,慢慢的咀嚼完后,拿起餐巾擦嘴,头微微一侧。“你们撑不撑得过今年都是问题了,所以今天才到这里来大呼小叫,不是吗?”
凌荠霆才一说完,左边桌子的一群人当下垮下脸。
这种场面凌荠霆理都不想理,他深知会叫的狗不咬人,这群人显然是狗急跳墙了,才会大吼大叫掩饰心中的急切。
“你……做人不要太嚣张!”
“我做人一向厚道,但对那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没必要浪费时间。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想好好吃完这顿饭。”
凌荠霆前些年已经和在座的另一批业者签过约,前几年在钢材原料大涨时,凌荠霆以低于市价的价格进货,使得世亚能够推出许多物美价廉的产品,抢占了广大市场;今年钢材价格大跌,世亚的庞大财力也能够以高于市价的价格收购签约业者的钢材,使对方得以维持营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