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烛喜帐、双喜字贴满了新房,不同的是,新房里全然没有欢乐的气息,只听得见阵阵哀怨的低泣。
娘真的就为了那五十两将她嫁给了外地的猎户!好狠的心啊!她手执丝绢,想拭掉如泉涌般的泪水,但却怎么也无法成功,徒然沾湿了衣襟。她连忙惊恐地擦拭著衣衫,不让泪水的渍子留在衣上。
她是怎么也回不去了。这儿离家得走上一天路程,娘在她出阁时就明明白白告诉她,水家是养不起她这个女儿了,只得找个愿意娶她的人把她嫁了出去,好歹也能拿这五十两聘金过日子。
“就算是你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吧!”临行前,她娘这么对她说。“无论你以后过得好不好,这都是你的命,往后,娘也没脸再见你了,这一切,只能怪你那短命的爹。听好,嫁出去后,就别再回来了!”想起娘的叮咛,水柔又流下了泪。
这身嫁裳是租来的,她的夫婿在将嫁衣交耠她娘时,还特别嘱咐她别弄脏了,否则钱得从那五十两里扣。
这样对待新嫁的娘子,可以想见未来的她,会有什么样的日子好过。想到这里,她又不禁悲从中来,嘤嘤地哭了起来。
“你到底哭够了没?”一个低沉而雄浑的声音出现在新房里,语气中充满了不耐。
他只是想娶个妻子来帮他理家,好下容易凑齐了一百两,全花在这女人身上,没想到,换来的竟是个弱不禁风的爱哭虫!
他烦躁地搔搔头。媒婆不是说她是个穷人家的女子,既强壮又能做事吗?怎么眼前这个新娘怎么看怎么不像媒婆形容的那样?算了,还是得先验验货才能知道。
心思一及,手立即搭上了头盖就要掀开。
“你……你是夫君吗?”声音是哽咽且充满恐惧的。但那柔柔的嗓音却好听得紧。
“什么夫君,我没读过书,别跟我来那一套!”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有点学识似的。
哼,女子无才便是德,要是她真识字,那还可真麻烦,回头他得跟媒婆讨些媒人礼回来,这女人完全不符合他的要求!
水柔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流下。
这么粗鲁不文的夫婿,她要如何忍受和他共度一生?要不是爹爹经商失败,她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埸。
早知当初就不该多读了些书,也许还会心甘情愿地跟著个莽夫。现在,也只是让自己徒增痛苦罢了。
难道她的命运就此注定了吗?
“喂,我要把盖头掀开了,我话可是说在前头——我不喜欢看到女人哭。”他毫无惜香怜玉之情,只觉得这女人忒地麻烦。
話聲方落,艳紅的頭蓋便自水柔頭上揭開。愣住了性情南轅北轍的一對新人。
好美!他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來形容她。
尖尖的小臉蛋,裝了個大大的眼睛,眼珠子還水汪汪的,活像山裡起霧時一片煙茫茫的感覺,讓人捨不得轉開眼睛;小巧的鼻頭好像小兔子般紅通通的,八成是哭紅的。
而她的唇——該怎麼形容呢?紅艳艳的,潔白的牙齒還輕咬著下唇,好像在忍耐些什麼,雙唇微微地顫抖著,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吞下去。他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水樣的女人!
看來,他的一百兩銀子還是沒有白花!
水柔本來低垂的眼眸,在他凝視下也覺得奇怪地抬了起來。一抬眼,竟望進他那雙有著濃眉的深邃眸子。
他的眼是好看的,好看得超乎她的想像。
她一直以為他是滿臉鬍渣、滿身酒肉臭的胖獵戶。眼前的他雖然也是滿臉鬍渣,但他清瘦挺拔的身形、
健康黝黑的膚色,和那雙逼人的黑眸,跟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看夠了沒?”他粗聲粗氣地問。“時間不早了。”
既然花錢娶了個這麼標緻的娘子,當然是春宵一刻,浪費不得了。至於她能不能砍柴做事,得等到天明再說了。
驚覺他話中的涵義,她不覺又害怕起來。不管他跟她原先想像的有多大的差距,仍不能解除她對他的恐懼。
畢竟對她來說,他只是個陌生人,而且是個陌生的男人,她不知道該怎麼調適自己的心情,她——害怕。
淚水,又不自覺地含在眼眶裡。
“天!妳別再哭了行不行!”他一把握住她的腰,將她移開些,一就坐上了床榻,自顧自地解著虎皮衣衫。
“你,你想幹什麼?!”她如受到驚嚇的小鳥般驚跳起來,腳步不穩地移向桌邊。聲音仍是柔弱細小的,一如她的名字。
完了,還是個纏小腳的!柳彥蹙起了眉頭,盯著她的三吋金蓮。他發誓,他絕對要找那個媒婆算帳!
他月兑下上衣,露出强健的胸膛,叹了口气后走向她。"水……你……"糟了,他忘了她叫什么?“我是说,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今天是什麼日子?”
“知……知道……”她看著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不文之人果然是不知羞耻的,竟然在她面前赤身露体。
你是柳彦,雨山的猎户,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日……』她颤抖著声音回答他的话。
他耸了耸肩。“那不就得了。”他拍拍床榻,示意她回座。
是,他说的没错。她是该认命,否则,她只有更痛苦。她低下了头,巍颤颤地走回床榻,捡了个离他较远的位子坐。
“很好”他满意的笑了笑,“你要知道,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她柔顺的点了点头,没再看向他。
“好了,夜深了,做我们该做的事吧!”说完了,吹熄了烛火、,欺身向她。
一片漆黑里,触及她柔软的肌肤,吻着她冰凉微颤的红唇,不知为何,心里竟浮上些许的——罪恶感。
一觉醒来,身上传来阵阵酸疼,让她轻呼了出聱。昨夜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她脑中,霎时间,羞愧与难堪的情绪溢满胸口。
她竟让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她不敢转身,更不敢张开眼,深怕一睁眼就要面封她不想面封的一切。锦被底下是赤果的身子,自被缝吹来的冷风窜至她胸前,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喂,该起床了,今天还要干活呢!”柳彦低沉的聱音在唤她,催促她面封现实。
她缓缓睁开双眼,紧拉住锦被坐起,才一抬眼,竟望见她的夫婿赤条条地在房内伸展躯体,强健的肌理随著他的运动而动作,腰间只围著一块布。
“你——”她羞得别过了脸,既惊又怒。“你一定要穿得这样走来走去吗?”
“这是我的家、我亲手盖的房子,为什么我不能在自己的地盘遇舒服的日子?”
他停下了勤作,双腿劈开,插著腰瞪祝著她。
“但是这……不合礼仪!”她仍未正眼看他,眉心是紧蹙著的。
“礼仪?哈!”他拿起床边的上衣开始穿上。“封我们这种人来说,能下能活下去,可此礼仪重要得多了。”才没一会儿,他已经全身穿戴妥当。“现在……是你要自己穿,还是要我帮你?”他凝视著她雪白的肌肤笑道。
“啊!”她轻呼一声,整个人缩进被里。然后自被角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瞅著他。“你……先出去……”
她怎么能当著他的面穿衣裳!
他又望著娇弱的妻子一笑,随即踏著大步向前将她连锦被一道揽进怀里。“水柔——”他终于记起她的名字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懂吗?”意思是他早已看遍她全身,害羞是不必要的。
她被围在他怀里动弹不得,听见这话,更不知该如何反应。“你放……放开我……”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