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琤心一颤,愕然地看着谢允珩。
“宫姑娘,你应该是个明白人,我和内人的想法一致,她不喜多妻陋俗,我亦无意妻妾成群。所以请你打消念头,另觅佳缘。”一番话说得婉转却不留转图馀地。
辟晓雩听得花容失色,梨花带雨,谢修更是气得咆哮大怒,邹琤则是被他的话惊得内心莫名酸楚。
现下他的妻子是自己,但最终陪着他的,却是真正的文晴安啊……
谢修脸色一沉,冷声霸道:“好!真是太好了!我这个娶了媳妇就会忤逆长上的儿子,真让为父太失望了!”
邹琤望着谢允桁平静无波的俊颜,直觉地知道他其实被父亲的话伤着,不由得为他的痛而心痛,忍不住伸手按上他垂放身侧、紧握成拳的手。
谢允珩身子微微一震,侧首望着她担忧的眸子,反手握紧她的手,扯出淡然近乎嘲讽的笑道:“孩儿对爹向来尊重,但唯独这件事,请恕孩儿难以从命。天色不早了,爹和官姑娘一路上辛苦了,请回房休息,恕孩儿先告退。”
语毕,他牵着邹琤退出大厅。
第七章
在她回神前,谢允珩已经噙着笑放开她,闪动着兴味与点点星光的深黑瞳眸凝视着她,看着她瞠大眼、小嘴微张的呆滞面孔。
因为长年吃药,她的吻在甜美中带着微微的苦药味,很特别的滋味。
“你……你……”震撼过大让她好半天说不出话,只能颤着手指着他结巴。
难得见她失措的模样,谢光珩忍不住地又轻啄她的唇。
“啊!你还亲!”一度被偷袭,邹琤终於抓回理智,羞恼的急退了几步,用手捂着自己的嘴。
“我们是夫妻,亲吻值得你大惊小敝吗?”他依旧笑得斯文有礼,看他泰然自若的模样,好似刚才的偷香举动全是她幻想出来的。
“夫……夫妻……”哇!又结巴了。邹琤用力闭上嘴,接着几个吐钠,平缓了情忻瘁、才开口低吼:“身体是你的妻子,但灵魂可不是。你别忘了我是邹琤,不是嫁给你的‘文晴安’。”
“所以我是吻‘文晴安’的身体,而不是邹琤的灵魂。说实话,就算我想吻灵魂也吻不到!”
“你——”当下又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什么斯文俊逸、玉树临风、文质彬彬、潇洒出尘,全是骗人的——
“想吻‘文晴安’,请你等春天后,而不是现在。”她恼怒地握拳,莫名觉得心底酸得可酿醋了。
“说喜欢我的,不是‘文晴安’,而是‘邹琤’吧?”他探幽如墨的眼瞳闪过笑意。
“你……你是什么意思?”她的脑子暂时停止运转,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她也听不懂话中的含意。
“你问我想怎么样,所以吻你就是我的回答。”不直接给她答案,他轻笑地又将问题丢回给她。
“吻我是回答?我不懂。”她呆愕地篁着他,聪明的邹琤消失了似地,只留下手足无措、傻愣愣的女人。
他盯着她直笑,笑得邹琤心脏又开始悴抨枰地乱跳起来,直到她以为自己会因为心脏缺氧而昏厥时,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我决定接受你的告白,与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他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喃,低醇的声音惹得她一颤,来不及退去的红霞更加鲜艳,配红得似醉酒。
“你忘了我春天就会离开吗?”她捂着胸口退了几步,瞪大眼惊慌的看着他。
错了!错了!她不该将心底的感情告诉他,不该在既知会分离的结果下还冲动告白。
若只是单方面的爱恋!她还有勇气独自离开;但……如果他对自已有了感情,那她如何迈得开步抛下他离去?
乱了!乱了啊!
“真的要走?”他低首凝视着她,唇边的笑意悄悄隐去?,语气平和得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想,但不得不走。”她咬着唇低下了头,直觉地知道眼前的男子发怒了。
难得显露的怯弱表情,意外缓和了谢允桁的郁闷恚怒。
他淡淡地扯开笑容,摆摆手道。”我明白了。这里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人,你自然不愿留下。”
“才不是!我只是……只是……”她猛地抬头想反驳,但一见他的神情又说不出话。
“只是什么?只是不屑当双龙堡的少夫人?还是不屑在这个三妻四妾的社会立足?或是不屑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他盯着她,有礼地笑着,但说出来的话却一句冷过一句。
“没错!我讨厌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我也讨厌顶着别人的身体、身分,我讨厌占着一个我坐得心不安理不直的位置!但是,我更怕不知道我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消失不见,被丢回到原来的生活。”邹琤被他一逼,再也受不了的吼出她心底的恐惧。
拥有了他的感情,却又要硬生生的被命运拆散,要她如何面对没有他的世界?如何才能不会因为思念太保而成狂?
“你推拒所有可能会让你快乐的人、事、物,只因为你害怕不知何时会失去他们?”他轻叹,伸手将强忍着泪水、僵直着身子的邹琤拥进怀中。“听过‘惜取眼前人’这句话吗?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们无法预测,也许不是你消失不见,而是我坠马死了……”
“你胡说什么!”邹琤在他胸前一震,突地抬头瞪他。
红红的眼,红红的鼻,红红的脸颊,看起来一塌胡涂,但他却觉得又哭又气的她充满了生命力。
“生命无常,谁能料到未来的事呢?”他笑道。
“我的事不需要预测,已经明明白白摊在眼前。何况把握了现下的欢乐,以后分别就不苦吗?我无法那么洒月兑,你行吗?”邹琤苦笑的退出他的怀里。冷风吹醒了她的理智,平抚了她的激情。
谢允桁望着她,为着她纤柔的身子离开他的怀抱时,心上一瞬间产生的空虚、怔仲,不禁正视她的问题。
一旦拥有后又失去,他能潇洒地挥挥衣袖送她走?
“你也不确定不是吗?所以我们还是回到以前,当朋友就好,不要拉近被此的距离……”她扬首一笑,将翻升上来的感情重新压回心中的最底层。
他无言。
是的,他本就不是那种渴情的人,现下对她,只是欣赏,只觉得她拥有世间女子少有的思想,那算不上是爱,也不可能是爱,又何必将两人的关系复杂化呢?
他只会对自己的妻子好,这是他年少许下的承诺,不是对特定的人,而是对特定“身分”的人。
“我明白,我们当朋友就好。”他扯动嘴角微笑,点头同意。
只是一旦她离开,他相信自己会想念她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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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插曲在忙碌的调查和刻意的遗忘中逐渐淡去,谢允珩仍然按照原定计画,陪着她一起调查命案。两个人似朋友般的相处,自然和谐得彷佛她不曾告白,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他们暗地里将可能和小如接触过的男了列了一张表,然后私下约谈。忙了几天,终於将所有人都面谈过一次。
邹琤盯着名单上的人名,再看着谈话纪录,眉头微蹙。
“我觉得这些人都没有动机,也没有令人怀疑的地方。”她放下名单,偏过头看着坐在身旁的谢允桁。
“的确。”他同意她的看法。
“不过,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不够明确,但也没办法,命案发生在半夜,大多数的人都在睡觉,谁又会知道谁睡谁没睡!”邹琤叹了口气。
“就算醒着,半夜三更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即使有人在外行走也瞧不清。”谢允珩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