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朔眼神一闪,将她这句无心的话记在心上。
收敛笑意后,季朔以半羡慕、半打趣的口吻说:“你们堂姊弟相处的方式真是有趣。”
“有趣?那该叫灾难,若不是这家伙脑中满是兄弟道义、江胡情仇的,我们也不会跟着受罪。”江日然咬牙切齿的说。
“既然如此,你们大可不必管他,任由他自己去闯,受点教训后他自然知道这条路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精采。”季朔淡笑道。
江日然此刻反倒摇头道:“那怎么行,没有我们压着他,只怕他早已惹出一卡车的问题,与其帮他收拾善后,我和小月都认为事先预防要来得简单多了。”
季朔好笑的摇头,“有这种兄弟也不错,至少生活不无聊。”
“你要送你好了。”江日然斜睨他道。
季朔摇头笑:“我不急,迟早他会成为我的兄弟。”
法律上的姻亲关系。季朔心里想着。
江日然眯着眼盯着他那闪动着诡异光芒的眼眸,不怎么舒服的说:“什么意思?”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季朔避重就轻地说。
江日然眉头一蹙,随即耸肩舒眉,将那种不愉快的感觉抛开。
她瞄瞄手上的表,这才发觉和江清然抬杠竟然浪费了她半个小时,令晚轮到她下厨,她得回家了。
“我要回去了,再见。”她说完正想以最快速度冲回家时,却被他拉住手臂。
“我送你。”季朔笑着说,顺势将手上的安全帽往她头上戴。
江日然一怔,脚步却很自然的跟着他走,但走了几步后,她突然问:“你没安全帽”
“车上还有一顶,放心,我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守规矩的。”季朔扁扁嘴角道。
“你都会多准备一顶安全帽啊?”她好奇地问,看来这个人一定载过不少人。
季朔停下步伐,略有所思地望着她半晌,才微笑道:“从未,这一顶是专程为你准备的,江日然。”
瞬时间,江日然的脑袋有半秒的空白。
这些话似乎很像是追女孩子时的甜言蜜语,可是季朔?一个不良少年集团的头领有必要说这种话吗?
包何况以他的外表,恐怕有几卡车的女孩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他不可能也不应该会说那些钓马子的话吧!
江日然将事情迅速过滤一遍,得了个结论:他的话没有任何意思,纯粹是双方两派友好的一种表现罢了。
见到江日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很自然地跨上摩托车后座等他发动机车,季塑这才发觉这个女孩对某些话是极度迟钝的。看来,他的前景并非如他预期的平坦顺利了。
江月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一簇簇点燃的灯火,这里靠市区如此接近,但感觉却像是另一个世界。
这也是他的——法力?
江月然将额贴着冰凉的玻璃,想冷却脑中的混乱和燥热。
前一秒地还在校园内,面对着几个她从不曾想过的异界人;而下一秒,她却身在高槐非……不,正确说来是鬼魅的居处。
她向来是理智的代表,却为何如此轻易接受了她所喜欢的人并非人类的事实?
这一点,她即使想破脑筋袋也厘不出个头绪,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双手臂自她的身后环抱住她,耳畔低语的正是她那个身分与众不同的爱人。
“在想什么?”
表魅的拥抱虽温柔,却是坚固地不容挣月兑。
“脑中仍是一片混乱,我能想什么呢?”江月然抬起头望着玻璃中鬼魅的影像。
一张陌生的脸,却又叫她想不起原来高槐非的面容,仿佛自一开始就是这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仿佛纯真无邪的脸上却嵌着一双勾人魂魄的魅眼,亦正亦邪的气质既矛盾又和谐的在他身上并存,不见互相排斥,反更加光华灿烂。
望人他的眼眸,江月然又有窒息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要被吸入那深邃寂静的黑暗之中。
表魅微撇嘴角道:“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想我就行了。”
江月然只是一笑,却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要离开那个鬼界?”
表魅抿嘴笑,笑得有些闪烁不定。
“我不会、永远离开鬼界,但我确定不当什么鬼王,那个位置谁要就给谁吧,我讨厌被一个头衔、无谓的责任拘束。”他说得漫不经心,江月然却不能释然。
她看见那两个部属……火羽和风泉吧?他们的表情是那般震惊,却也是布满不愿放弃的固执。
他们不会让他离开,至少是不甘心他的抛弃。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不管他们怎么想,我都不会动摇决定,否则我也不会在暗洞里心甘情愿待上一千年。”鬼魅轻笑道。
“一千年?”
这个天文数字令江月然咋舌,对一个生命仅有百年的人类而言,一千年是多么漫长的岁月啊。
这一点又让江月然不得不去想两人之间的差异有多大,她如何能陪着他走尽一生?尽避她尚年轻,但是岁月催人佬,当她老去、死去,又能如何呢?
江月然不想去想这些远超过她年纪所该想的事,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怎能不去想呢?
似乎是感受到江月然的心绪,鬼魅抱紧她轻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甚至死亡都不能降临,将你自我手中夺走。”
她淡淡地一笑,不置可否。
表魅将她转身面对他,认真而严肃的说:“我会给你生命,永恒的生命。”
江月然闻言一颤,永恒?多沉重的字眼,她能够承受亲人、朋友陆续老去、相继离世,而她独存的生活吗?
“现在不要谈这些问题好吗?我还年轻,不想太快做抉择。”江月然老实地说。
表魅挑高眉凝视她,片刻后,才缓缓地绽唇而笑。
“不急,我们都还年轻,也还未成年,必须以课业为主对不对?”
说罢,那张纯真的脸又变成高槐非。
斑槐非是他创造出来的角色,在没有尽兴玩弄这个身分前,他是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一见到鬼魅化身为高槐非的形象,江月然突然觉得她似乎是在和两个男子谈恋爱,一个让她忧虑不安,另一个则是毫无负担,只谈一场单纯而简单的感情。
她不知道她比较喜欢哪一个他,但却很明白后者让她觉得轻松无压力,而前者却叫她情绪忽喜忽忧,骚动不已。
望着安然自若的鬼魅,江月然不期然地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即使会带你下地狱,即使会让你不幸,我——都不会放开你。
地狱的彼岸是否就是天堂了呢?
火羽几乎是暴躁到了极点,甚至连风泉都想离开他避难去。
他蹙紧眉盯着来回踱步不下百回的火羽道:“你再怎么走也唤不回王,还是停停脚歇一下吧。”
火羽果真停下脚步,但是他却不是因为接受劝告而停,只是为了回答同伴才暂停。
“风泉,亏你还沉得住气,陛下当着左右将军的面宣告退位,放弃王位,这对鬼界而言是个危机,谁知道冥王会不会乘机攻打鬼界,内乱加上外患,咱们鬼界当真要从世上灭绝,再无东山再起的时候了。”火羽怒冲冲地叫,对风泉的镇静感到不满。
“事情不会像你想的那么严重,冥王不会无端惹是非的。”风泉安抚火性暴烈的火羽。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他都敢率军攻打天界,还有什么不敢的?”火羽不以为然地冷哼。
“原因不一样,两者不能相提并论。”风泉仍是坚持他的想法。
“什么不能相提并论,事实证明佛拉斯是个任意而为、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我知道他只要一听到陛下退位,必定会欺我们鬼界无首,大举进攻,到时尸横偏野,鬼界将成一片荒土。”火羽越说越生气,仿佛眼前已出现他所述说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