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文的话直刺人她的心底深处,仿佛她最隐密的地方突然被人曝放在阳光底下,一览无遗。
项芙蓉觉得恐惧,一旦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伪装被揭穿,她就会像是离了水的鱼,在窒息前恐惧而亡。
“一见钟情?”她轻轻念着这句话。
为什么?这么空洞的四个字,却影响了千千万万的男女,不论古人或今人,全为了这四个字,一生寻寻觅觅,追求那渺茫不可知的感觉,却浑然不知该珍惜身边的幸福。
她的父母也是一见钟情,结果下场却是家毁人亡,这种感觉太不可靠了,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惊觉到自己盯着他发呆,她立刻摇掉纷扰的思绪。
看到窗外夜深,她迟疑半晌,伸手轻摇他的肩道:“柳……絮文?睡在这里会着凉,回房睡吧!”
见他没反应,她叹口气,看看他身后有张软榻,心想至少将他扶到榻上休息。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肩,使尽吃女乃的力气想要撑起他。
没想到他外表并不壮硕,自己却无法搀扶起他,这就是男女的差别吗?
项芙蓉的拉扯,似乎将他吵醒。柳絮文皱着眉眯眼看她,先是不耐,但是慢慢的,他的眼神改变了,欣喜却又温柔似水般的看着她。
他伸手模着她的脸,神智不清地轻喃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
说着,他的手一使劲,将她的头往下拉,吻住她的双唇,热切的唇毫不保留地压着项芙蓉因震惊而僵硬的唇。她挣扎着想推开他,却发觉自己竟浑身无力,抑或是他的拥抱太紧了?
柳絮文将唇贴向她的耳际,轻声细语的吐露着爱意,明知他是喝醉了,她却管不住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轻轻地笑了,拉着她一起倒在软榻上。
项芙蓉身体一紧,狂乱的想推开她,但是过不好—会儿,压在她身上的柳絮文没有丝毫的动作,她小心地偏过头看他,只见他早已熟睡过去。
他的唇贴着她的颈项,一双大手无巧不巧的模压在她的胸脯上,和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是她自懂事以来的头一遭,羞槐之余,竟是无法制止的狂热。
项芙蓉用尽一切力量推开他,从他的桎梏中逃月兑出来。
颤抖的她跌跌撞撞的冲出书房,当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她虚月兑地靠着门跌坐在地上。
她用颤抖而冰冷的手指轻触自己的唇。
老天!她和柳絮文接吻了?
在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心底深处传来碎裂的声音。
长久以来冰冻的心,在他的唇下融解了。
项芙蓉慌张地按住嘴,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办?
XXX
柳絮文扶着头从软榻上坐起,他的头怎么会隐隐作痛?
他望了望桌上的残羹冷肴,昨夜的记忆全涌了上来。
昨晚他和项容一起喝酒,着实喝多了。
他记得自己和项容谈起他对梦中佳人……
梦中佳人?柳絮文猛然一怔,由榻上跳下。
是真的吗?他吻了项容?
他竟然醉得将他当成女人,他竟然吻了项容?!
柳絮文扶着宿醉的头,脑袋乱成一片。
突然,他望着自己的手。
一种鲜明的感觉浮上脑海。
胸脯,女性的胸脯!
柳絮文推开房门冲出书房。
她是女人!
项容是女人,她就是他朝思暮想的梦中佳人。
他如旋风般冲进项容的房间。
一室冷清。
柳絮文心中一乱,转头往前厅走。
她不可能离开,因为大雪──
蓦地,他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庭院。
天竟然放晴了!
他心慌意乱地喊着项容的名字。
柳伯闻声立刻赶来,看见柳絮文一脸紧张的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少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项容呢?她人呢?”柳絮文迭声问。
柳伯以为项容惹了什么事,担心地说:“他看天晴了就急着下山,我便叫阿寿驾车送他下山,他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柳絮文只听见一句下山,立刻如鸟般跃起,转眼便消失在柳伯面前。
柳伯忐忑不安的喃喃道:“难道项容偷了少爷的东西?这下可糟了。”
不久,只听见仆人们喧哗的声音,一名仆人直冲向他喊道:“柳伯,少爷骑着弦月……”
“弦月?惨了!事情真的糟了。”柳伯惊慌的叫出声,一张脸皱得像捏扁的橘子。
弦月是柳絮文最喜爱的一匹千里马,平常如果气候不佳,他是绝对不会骑它的,更遑论是在冰天雪地里。
看来项容真的闯了大祸。
难道是他手脚不干净,偷走少爷什么宝贵的东西?
可是他看起来不像小偷啊!再说项容和少爷这些日子称兄道弟的,应该不会偷取财物才是。
柳伯东想西猜,仍是推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有等少爷回来才知道项容究竟作了什么事。
XXX
项芙蓉看见扬州城近在咫尺,不觉松了口气。
她一夜未眠,却理不出个头绪,只知道再待下去绝对危险,似乎老天爷也同意她的看法,十分合作的停止暴风雪,露出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她说不出有多高兴,顾不得像熊猫的黑眼圈会不会吓到人,七早八早就将柳伯从被窝里给挖出来,恳求加威胁的要他找人送自己下山。
也许柳伯仍处于昏睡的状态下,他没有多问便指派厨房小厮阿寿送她到扬州城,顺便添购粮食,她才顺利的趁着柳絮文醉酒之际月兑逃。
进了扬州城,她看得眼花撩乱,妇此繁荣兴盛的都市,根本嗅不到战争的味道,一派和平的样子令她摇头。偏安江南的时代总是如此,忘却国土分裂的伤痛,只是纸醉金迷的生活着。历史是一面镜子,却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以为史为鉴,避免重蹈相同的错误,也难怪有太多人会摇头大叹今人不读史!
项芙蓉在一条陌生却最热闹的街道下了马车,挥别阿寿后,这才真正觉得轻松,现在她和寻荷小筑是毫无牵扯了。
斑兴之后,她开始为现实生活烦恼。
衣食住行,样样需要孔方兄,偏偏她最缺的就是钱大爷,唉!想她项芙蓉在二十世纪月人三,四万,虽不多也有余,岂知落难到这千年之前的宋朝来,真个是身无分文。
唯今之计,只有寄望于她唯一知道的富豪之家──碎剑山庄了,也许能遇上阿萝,觅得安身之所。
打定主意后,她立刻找个路人询问碎剑山庄怎么去。
“碎剑山庄啊!往东走出了城门,再走上四、五里路,经过白芷草原后,再走上个一、两里就看见了。”被问话的大叔东指西指的道。
四、五里加上一、两里?少说了有七、八里路,而且没有路标,仅凭向“东”走这种简略暖昧的说法,她还真的没有信心起步走,唯恐愈走愈远,走错了路更惨。
“小兄弟,你到碎剑山庄做什么?想找工作吗?”大叔好奇地盯着她问。
项芙蓉淡淡地笑道:“不,我要找人,我找欧阳昀,欧阳二少爷。”
“你找欧阳二少爷啊!可惜你迟了,他和谢姑娘今儿一早就出发往南方去。”大叔惋惜地道。
项芙蓉一愣,呆呆地问:“他们到南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阿萝果然也回到这个时空了。
“少说也要一个月吧!”说完,大叔挥挥手就离开。
项芙蓉简直是欲哭无泪,举目无亲的唯一希望竟然不在扬州,看来她得从长计议了。
在这个时代里,她能做什么呢?
虽然自己是一名颇为出色的广告人,但不见得其他行业都能胜任啊!
她的目光突然被一张贴在客栈门板上的征人启事吸引住,跑堂伙计?听起来似乎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