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昀一怔,他真是疏忽了。
他盯着她看;愈看愈觉得她与众不同,愈来愈教他迷惑。
他开始相信她不会是疯子,只是他仍不愿相信她所说的她是一千年后的人。
“来吧!我带你去厨房。”他转过身,自顾自地走着,相信她会自动跟上来。
谢萝听到他要带她去厨房,赶忙追着他叫:“等一等啊!你脚上是装了轮子啊!走那么快。”
欧阳昀一顿,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谢萝努力地跑着,说她在跑,还不如说是在原地踏步。
“哎哟!懊死的石板。”谢萝脚上一拐,忿忿地瞪着石板路。连它也要捉弄她,真是人倒楣,走个路都会跌倒,只希望等会她吃饭不要呛到就阿弥陀佛了!
欧阳昀摇头叹息,缓缓走回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难道你不能好好走路吗?”
谢萝任由他牵着走,嘴上咕哝道:“又没有灯,地又不平,我走得好才怪!”
欧阳昀听到她小声的抱怨,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如果有人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而且笑着,一定会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原本他很讨厌她,怎么才一会工夫,他就觉得她很有趣,甚至有些迷人?
也许他该找个大夫来看看自已有没有毛病。
他偏过头,静静凝视着走在身边的女子,脑中只想着要找大夫。
第二章
欧阳昀睁着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谢萝。从进厨房开始,她就像饿死鬼投胎,看到吃的就抓,拼命地将食物往嘴里塞。她的动作根本谈不上文雅,甚至离秀气都有一段距离,但是他却觉得看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不做作、不虚伪,她吃得高兴,他看得愉快,他从不以为看女人吃东西有何趣味,直到现在他才体会李后主的那首词──
罗袖衣残殷色可,深旋被香醪沈。床斜凭娇无那,灿嚼红茸,笑向檀即唾。
当然,谢萝不是大周后,动作也不是娇憨美丽,却恣意奔放,另有一种风情。谢萝放下碗,打了个满足的饱嗝,才发觉欧阳昀盯着她看。一抹红霞飞上她的双颊,她粗鲁的吃相八成吓到他了。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自己一定在他心中留下野丫头的记号,真惨,难得有美男子在场,她饿得忘了保留一些矜持,活像饿死鬼转世,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你盯着我瞧干嘛?没看过人吃饭啊!”谢萝白他一眼,撇撇嘴道。
欧阳昀笑起来。“看过,只是没见过你这种吃法,相当……呃,有趣。”
他的笑容让她心一颤,嘟着嘴道;“什么有趣!说直一点是粗鲁,说难听一点是野蛮,对不对?”
欧阳昀微笑不语。
“喂!”
“我叫欧阳昀。”
“欧阳昀……不,欧阳少爷。”谢萝连忙改口,从今而后她要靠他吃饭,可不能太造次,惹火他,自己并没有好处。“今天花轿上的姑娘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名字?大嫂的闺名,他岂可随意称呼。
“她没有告诉你?”
“没有,来不及告诉我,你们就来了。”谢萝摇头。
“大嫂娘家姓杜,闺名子涓。”欧阳昀想了一会才说,
看来这个女子没有什么不敢问的事。
“杜子涓,很好听的名字。”
“以后你就称呼她大少女乃女乃。”欧阳昀怕她会不知好歹地胡乱叫,先警告她。
谢萝皱皱鼻子,大少女乃女乃?听起采怪老气的。可是谁教她是个……咦!她究竟是个什么身分?是丫头或是客人?她得先问个明白,心里也好有个谱。
“喂!不,欧阳少爷,我可以问一件事吗?”谢萝甜甜地笑着。
欧阳昀扬眉,礼多必诈,不知道她又有什么问题?
“问吧!”
“我算起来是杜姑娘的朋友,可是我又是个寄居者,到底我在碎剑出庄是客人?还是丫头?这一点我得明白知道,否则行为上有个差错,得罪了谁,不是很麻烦吗?”
谢萝看着他,眼中有着谄媚的祈求。
欧阳昀淡淡地笑,不答反问:“你以为呢?你该是客人或是丫头?”
谢萝为难地蹙紧眉头。她当然是想当客人,可是客人总有离开的一天,她脸皮再厚,也没厚到在碎剑山庄吃一辈子。就算当食客,也得有个几下子,以备不时之需。当丫头虽然苦了些,但至少不是白吃白住的米虫,付出劳力换取所得,这是正常的事,在现代,她不也是吃人头路,拿人薪水吗?
她抬起头遭:“丫头吧!反正我无处可去,留在碎剑山庄工作也是一样。不过得先说好;本姑娘的工资不能太低,伙食不能太差,睡倒是可以随便点.”她还开出条件,深怕自己会被压榨。
她的话倒出乎欧阳昀的意料之外。
谢锣闷哼道,“瞧你一副惊讶的样子!我谢萝可不是厚颜无耻之徒,不会赖在你家白吃白喝。我已经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有正当的工作,若不是被死当拉去郊游,也不会跌下山崖,闯到这个时代。如果我回得去,你们不用提心吊胆的以为我会发起疯来,拿刀砍人。所以,在我找到方法回去以前,我会以工作赚取所需,不过你们最好祈祷我能早一些回去,省得折磨你们。”
欧阳昀不在意地笑,她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是未来的人,可能她的脑子还是有些问题,还是找名大夫来为她治治,否则她的胡言乱语,肯定会搞得碎剑山庄鸡犬不宁。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到底好,还是不好?说句话嘛!”谢萝扯着他的袖子,大声地问。
欧阳昀笑道:“当然好,你想要工作,我不会阻止你。你明天就到我房里来,我会找事情给你做。”
“明天?你想谋杀我啊!我今天才被你害得浑身酸痛,明天哪有力气工作?改天好不好?”谢萝大叫,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欧阳昀这才想起下午她在马背上的表现,不觉失笑出声。
谢萝冷哼道:“很好笑哦!我被你整得骨头差点散掉。
欧阳昀扬眉笑道:“没关系,等你习惯骑马后,就不会有肌肉酸痛的事发生。”
“习惯?我才不要习惯,骑马不是我最擅长的运动。
我宁愿走路,也不要再爬到马背上。”谢萝睁大眼,连忙摇手。
“骑马对你有好处。”欧阳昀安抚她道。
“好处?除了外八字和头晕以外,我就想不出有什么好处。”谢萝嗤之以鼻地哼道。
谁不知道她谢大小姐的运动细胞少得可怜,虽然她看起来一副身强体健的样子,但是她除了乒乓球以外,没有哪一项运动能够及格,原因无他,乒乓球的范围窄,不用劳动她的玉腿,只要件长手臂,即使脚钉在地上,她还是有办法接到球,其余的运动不提也罢。甚至有体育老师怀疑她的脚是义肢,否则怎么可能短短的一百公尺,她得花上二十秒的时间?动白痴的代号跟她二十多年,她也不痛不痒,不需要来到这里,才想改变雪耻。反正这里的女子多是足不出户,会不会骑马又有多大关系?她才不会傻得自找苦吃,被马欺负不说,恐怕还会被人讥笑,那多划不来。
欧阳昀似乎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也不逼她,只是说:
“碎剑山庄上下六十余口,没有人不会骑马,以后你也会有骑马的必要。当然,学不会我就没有办法,不过先决条件是要试过才知行不行。明天,我亲自教你。”
谢萝悲叹道;“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