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转过身子,就往河岸大道的公路飞奔而去。
“不行。”骆奇知道事态严重,想也不想就追上去,狂喊着:“你不可以走,紫云,你回来,你回来,你不能就这样带着误会离开。”
夏紫云突然停下了脚步,悲绝的回头说:
“你别再白费心机的追我了,骆奇,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满意交代,我全弄明白了,如果你敢再追过来,我就马上撞车给你看。”
骆奇悚然一惊,凛凛然的站在风中,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只是着急的,忙乱的,痛楚的望着她奔驰在月光下那条宽阔的河岸大道,奔驰在夜色茫茫的车海里,他的心都冷了也碎了,整个人就跪在地上,嘶声的大喊:
“天哪!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第六章
第二天早上,曙光才透出云层,骆奇就来到了旧宅区的小巷里。
他站在夏紫云那栋小楼的门前,猛拍着镂空雕花的铁门,直着喉咙喊:
“紫云,请你开开门,我特地来向你澄清一切,你快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他愈喊愈大声,可是,屋子里面却寂静无声,一点回应也没有。
“紫云。”他再度的喊:“你为什么不开门?我求求你,你快开门,让我见你一面,千万别把我阻隔在门外,也千万别让误会造成我们的分崩离析,好吗?”
尽避他喊得声嘶力竭,尽避他是那样的苦苦哀求,但那扇冰冷的铁门,却依旧紧紧的封闭着。
这下,把骆奇弄得更心急如焚了,门板也敲得更狂更乱,咚咚作响。他仍然不死心的,一连叠声的喊:
“不,不,不,紫云,你不能这样残忍,不能这样铁石心肠,不给我辩白的机会就判了我的罪,那对我不公平,不公平!紫云,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开门吧,只要你肯见我,我一定把真相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因为我爱的人始终是你,不是石霜霜啊。”
蓦然,就在他的哀嚎声中,他听见一扇门被拉开的声音,立刻仰起头,才发现开门的是隔壁一户人家,正走出来一个少妇,隔着栏杆对他说:
“你别再敲了,就算你敲破了门,叫哑了嗓子,也是白费力气。”
“为什么?”
“因为里面根本没有人,全走光了。”
“全走光了?”骆奇不信的问:“怎么可能?这一大清早,紫云和晓竹他们姐弟俩,又能到哪儿去?”
“他们搬家了。”那少妇清楚的说:“昨天夜里,紫云匆匆整理一些衣物,就带着晓竹离开这里了。”
“什么?”骆奇大大一震,“他们离开了这里?不会的,不会的,紫云没有理由这么做,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相信。”
“是真的。”那少妇一脸认真的说:“这屋里已是人去楼空,坦白说,我也不知道紫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坚持要搬家,我怎么留也留不住她。”
“那么你告诉我,紫云他们姐弟俩究竟去了哪里?”
那少妇低叹了一声,才摇头说:
“我问过了,紫云却不肯说,只轻轻回了一句……”
“是什么?”骆奇激动的问。
“她说她也不晓得要去哪里,只想赶快逃开这儿,逃得远远的。”那少妇有些怜悯的回答,
瞬间,骆奇的心一直往下掉,仿佛掉到了谷底,而五脏六腑也一阵一阵的绞痛起来,他突然失声的叫:
“紫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害得你身心俱创,害得你无家可归,害得你四处漂泊,我真是该死,真是该下十八层地狱!可是要我怎样,才能把你找回来?”
他的声声呼唤,把那少妇打动了。
“对了!”她寻思的说:“紫云在意大利其它地方,没有任何亲戚,她一定走不远的。或者,你可以到附近的‘圣天使’教堂,去找安修女看看,也许她就暂时住在那儿,又或许你晚上可以到布里蓝去碰碰运气,我想,紫云是非常需要那份工作的。”
“对!”骆奇猛的振起身子,喃喃的说:“紫云的身世已经够可怜了,我不能放任她漂泊无依,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于是,他去了圣天使教堂,也见到了安修女,却一无所获。
于是,他又去了布里蓝,酒店的领班经理用带着惋惜的声调告诉他:
“你别找仙杜拉了,她早早托了人来向我辞职,连什么原因也不讲清楚,害我懊恼极了,不知酒店少了受欢迎的仙杜拉,生意会冷清多少。”
听着这样的话语,骆奇的魂魄都散了,飞了,整个身子也摇摇欲坠,然后,他带着满身的伤痛和失落,茫茫然的走出布里蓝,也茫茫然的走在夜色笼罩的街头,心神俱碎的喊着:
“紫云,你在哪里?你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的日子,骆奇就忙乱的在街头上寻找着。
他几乎找遍了佛罗伦斯的每一条巷弄,每一家酒店,每一寸土地,甚至附近的每一个省份……但夏紫云,就好像从地球上消失一样,完全失去了踪影。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骆奇终于病倒了。
他整天昏昏沉沈的躺在旅馆的床铺上,嘴里只是软弱而重覆的叫着:
“紫云,你不要走……紫云,你回来……紫云,我要你……”
这样的情形,直到一天午后,石霜霜来到他的房间里,才发现他早已奄奄一息,不成人形了。
“天哪!”她吃惊的叫,立刻奔驰过去,心痛的看着他那张瘦削的脸庞,看着他那干燥得几乎要月兑了一层皮似的嘴唇,她整个人都慌了起来,“骆奇,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骆奇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珠。
“水……”他努力而挣扎的喊:“给我水……我要水……”
“好好。”石霜霜不住点着头说;“你先别动,骆奇,我马上给你拿水来。”
说着,她很快倒了一盏茶水过来,才要扶起骆奇,她突然被他那滚烫的肌肤给吓呆了。
“不行。”她陡的振起身子,颤悚的叫:“你的身子发烫得这么厉害,一定是病了,骆奇,我必须把你送去医院,你千万不能死,不能死。”
就这样,在饭店人员协助下,骆奇被十万火急的送上救护车,就一路奔向市区里的“森罗医院”。
经过一连串的诊断,打针,吃药和休息,以及石霜霜彻夜的细心照顾之下,骆奇的烧终于在第二天早上退了,精神和体力也渐渐恢复了。
“真是老天爷保佑。”眼看他脸上出现了红润的气色,石霜霜不禁吐出了一口气说:“骆奇,你要是再不好起来,我就要被急死了,你知道吗?”
“对不起!”骆奇倚靠在病床上,深深凝视着她说:“我不是有意要吓你,也不是有意要让你为我担心,但不管如何,我仍旧要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性命,是你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骆奇。”石霜霜轻轻摇头说:“只要你平安无事,什么感谢的话就别再说了,虽然,我无法真正了解你的内心世界,但从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来看,我心里也有了谱。”
“霜霜。”骆奇寻找着她的眼光,“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要知道,你的失魂落魄,你的连日病倒,是不是都为了那个名叫‘紫云’的女孩?”
骆奇一怔,心脏马上又痛彻了起来。
“是的,霜霜。”他无处躲藏的说:“你的锐利和敏感,已经洞察了我的心事,让我无法否认,我这几天来的种种失常,还有我的病倒,全都是为了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