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敬霆半垂的黑眸不著痕迹扫向侧边的窗口,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辨的笑,再度抬眸时,眼底尽是求饶,连语气都充满了怕被围殴的恐慌。
“请你们放过我,我不认识那个王……”王什么?
“王小美!”校园跟班小混混接口。
“对,谢了。我真的不认识王小美。”听都没听过。
“怎样,怕了所以不敢承认?”
校园老大看南敬霆面露惊恐,先前镇定的态度忽然有了转变,以为是南敬霆害怕了,他也更加肆无忌惮。“姓南的,你用那张脸到处勾引女人,连我看上的女人你都敢抢,很拽嘛?我就把你揍成猪头,看还会不会有女人看上你!兄弟,上!”
“住、住住住、住手……”
出声吓止他们的,是双手紧握条状木头一端,下知从哪冒出来、挡在南敬霆身前的乐乐。只不过她的出场一点震撼力也没有,不消细看,就知道喊出那道结结巴巴的软弱叱喝的人,牙关正频频打颤,连牛仔裤底下的双腿一定也在发抖。
“乐乐,你是特地来搭救我的吗?我好感动。”
南敬霆贴到她身后,高大的身躯俯在她耳畔激昂动容道,只差没感激涕零、泪流满面了。
乐乐浑身一僵,一是由於南敬霆的气息与靠近,轻而易举就能惹得她浑身颤栗不自在,二是肇因於不经大脑、有可能害死自己的愚蠢冲动。
“女人,你是混哪里的?”校园老大鄙夷地睨向又瘦又小又抖的乐乐问。
“我、我我我、我没有……”唔,好可怕!
“凭你也想救他?”校园老大手中的铁棒,指向躲在女人背后的南敬霆。
“我、我我我、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乐乐手心冒汗,心儿吓得扑通扑通直跳,开始觉得后悔。
她干嘛挺身而出?
吧嘛挡在南敬霆面前?
吧嘛阻止他们围殴他?
他大可用那招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的“变身术”也把这些小混混吓破胆;他大可变成兽形,用撩牙和利爪伤得这些小混混哭爹喊娘;他有太多优势得以让自己全身而退,她跟人家凑什么热闹?
就算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以兽形现身好了,藉由小混混之手清除掉他,她不就能摆月兑大野狼,从此自由了吗?!她到底在凑什么热闹?
好像……是在看见大大小小的棍棒铁条即将落在南敬霆身上时,她想也没想,就匆忙找了根木头,冲进工寮……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就是她。所以你们问错对象了。”
肩膀被南敬霆一臂环进他身侧的乐乐,因他的宣告怔住了,心儿跳漏一拍。
他说什么?!他喜欢……
“我在此奉劝各位别轻举妄动,她是指导我剑道的助教,你们如果不想讨皮肉疼,最好马上离开。”南敬霆挥手示意。
扰乱一池心湖的怦然悸动消失了,现在,乐乐只想把手中的木头,塞到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嘴里。
“啐!”被躲在女人背后的小白脸挑衅看扁,校园老大火大地吐掉口香糖,根本不把娇小柔弱的乐乐放在眼里。“我看要小心的是你们!开扁!”
“啊——”
毫下留情的棍棒铁条凶狠击来,乐乐吓得闭眼尖叫,出於反射性的自卫让她挥出手上的木棒,毫无章法地胡乱挥打。这期间,要不是南敬霆的铁臂牢牢捆住她的腰,她又要跌倒好几次。
一阵混乱后。
在一片痛苦哀号声中,乐乐奸奇地缓缓睁眼。
定睛一看,她小巧的下巴差点摔在地上。
“乐乐,你好厉害,他们全被你摆平了!”南敬霆击出热烈的掌声。
真的假的?地上那些或躺或蜷的挂彩小混混,是她打伤的?可是,她感觉手里的木头根本没有K到任何东西呀?难不成因为从基本功练起,蹩脚的剑术在无形中进步了?
趁身旁的女孩皱眉纳闷时,南敬霆勾著薄唇,慵懒的视线扫过一干小混混。
“话不是从我口中说出来的,你们想搞清楚前因后果的话,就该去问那个姓王的女人,而不是我。我个人不赞成暴力,别再逼我,可以吗?”
“可……可可可可以!”校园老大捂著被打肿的右脸,惊颤地频点头。
“那就快走吧,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宛如得到特赦令,校园老大带著负伤的手下们,能逃多快就逃多快。
南敬霆轻蔑一笑,目送以多欺少、连女孩子都不放过的无耻丧家犬,目光转而对上一脸傻笑的女孩,黑眸中的冷冽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
“乐乐,我没想到你会在那么危急的时刻挺身救我。”
他真的没有想到。
理当看到他拔腿就跑、说不定还会在一旁替围殴他的人加油助阵的小红帽,竟然鼓起勇气护在他身前,当下他不禁有些……错愕。
正沉浸在难得的成就感中的人儿,突如其来被抱满怀,娇躯又是一僵,连忙挣跳出那双太过侵扰她思绪及感觉的坚实双臂,粉唇逸出无奈的乾笑,在心中自我催眠——
她挺身想救的,其实是那些不知道他可怕真面目的小混混,免得他们历经一场被撕裂得残破不堪、半死不活的血腥杀戮,绝对绝对不是为了救他。对!她这样认为就好,这样认为就好,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不过,我会身陷危险,都是拜你所赐。”他的话锋突地一寒。
“我?”拜托,她又不是他们那场三角恋情的主角,干嘛扯上她!
纵使理直气壮,乐乐依然只是敢“想”不敢言,软弱地退开一步步逼近她的狰狞俊颜,直到整个背脊抵住墙壁,她的心也开始七上八下。
“我在你家等了一个下午,你始终没出现,所以才出门找你。”
他料她没胆缺席,因此当他始终等不到她时,猜想她会不会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遂翻遍好几条街找她,才会遇上那些堵他的无聊家伙。
“小红帽,你是差点害惨我的罪魁祸首。”
他双掌撑在她耳后的墙上,俯头在她粉唇前方一寸轻道,低冷的嗓音像是从地狱幽幽传来的索命魔音。
乐乐缩著脖子,睁大眼抽气。
他真的在等她!为什么非得她在场不可?
可是,呜,哪有这样归咎责任的……
“我好歹救了你,将功赎罪……不行吗?”
“不行,我还是生气。”南敬霆虽然语带不悦,黝暗的黑眸深处却沁出深浓的暖烫,专注地注视著她。
“那我……我要怎么做,你才会消气?”她怯怯问。
他徐缓地上下打量她,宛如正在考虑要如何处置眼前的鲜美女敕肉。
看著他毫不掩饰兴趣及渴望的眼神,乐乐苦著脸,内心充满绝望——他该不会是打算藉著“暴饮暴食”吃大餐来消气吧,听说很多人都这样做,呜呜……
“不是。”她绝望的低喃全进了他耳里,他微微失笑,唇边冷硬的线条全化作她没注意到的柔缓。
“不是吃掉我?”她眨著大眼追问,在他的摇头否决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呼!只要不是终结她的小命就好,她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想做,不想白来世上这一遭。她曾想过自己老了以后也许是病死,最有可能是意外跌倒摔死,不过最好当然是在睡梦中寿终正寝。正值花样年华就被吃掉,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而且也不服气的死法呀……
“不然是什么方法?”她又问。
“很简单。”
他勾唇一笑,略略倾身,鼻间汲取萦绕在她身上的柑橘淡香,带著薄茧的指月复轻轻滑过粉女敕脸颊,来到她小巧的下颚。
他的体温透过指掌传来,乐乐娇躯微颤,蹙著眉头,不明白地望著他的动作以及薄唇上难解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