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再跟任何人坦承自己的迷惑——
不会再问自己为什么记不得受伤之前的事,不会再问她为什么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连父亲的印象都没有了?不会再问他们为什么救活她,却又让她独自面对什么都遗忘的恐惧!
一旦又想得头痛、提出疑问,就会有人替她打针让她昏睡、然后说什么送去做脑波检查,她好怕,她不要再问了……
“抱歉,这孩子就是任性。”颜锋站出来说话。
颜晴躺回被窝中,用棉被盖住自己的头,得不到答案令她难受。
她本来就很任性吗?她该相信爸爸的话吧……毕竟那是爸爸说的呀!
“任性,并无不可。”项初衍看着她无礼的反应,不以为意,反倒以另一种语气欣然鼓励。“能重新享受生命、主宰自我,不是很有童思吗?”
闻言,颜晴一怔,自苏醒后便始终茫然的思绪,逐渐有了踩到地面的踏实感。
被窝中,她首度细数自己的呼吸,静静感受空气充满胸腔的感觉,证明自己存在着,直到项初衍稳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有股冲动想叫住他,掀开棉被,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两人初次的对话结束在颜晴失落的淡淡愁绪中,不过,却有个隐忧项初衍并不知情,少女的医护——曾由不隶属于院方的一个谜样男人,以医院人员的安全作为威胁,强势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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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台湾台北
“护士阿姨,请问项初衍在哪里?”
一身高中制服、书包斜背的颜晴出现在医院护理站,绝美娇俏的脸蛋立刻引来不少眼光,正值青春洋溢的十七岁芳华,整个人像是闪耀着炫烂光芒的红宝石。
“项医师正在进行一个手术,等一下应该就会出来。”颜晴灵秀聪颖的气质人见人爱,加上她来找过项初衍几次,值晚班的年长护士亲切回答。
“喔……谢谢。”颜晴鼓起粉女敕的腮帮子,按着左手臂,一派无聊地坐在长椅上等他,大眼溜到一旁的报纸上。
二十分钟过去,结束手术的项初衍来到护理站,吩咐值班的护理人员注意开刀病人的护理,护士立刻向他报告。
“项医师,那边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又来找你了,小女朋友喔?”
护士阿姨暖昧的视线在他和颜晴间穿梭,不忘调侃。随和的项初衍很有人缘,医院里的医疗人员或病人,都和他处得不错。
又?项初衍顺着护士的视线望过去,没有为自己辩解,映入眼中的人儿让他眉头打出一个死结。
“她来多久了?”这小妮子找他的原因只有一个!
护士看向时钟,中原标准时间,八点整。“大概有二十分钟了。”
懊死!
项初衍大步跨到颇晴面前,压下不能爆发的火气。颜晴一身傲骨的个性他十分清楚,要是给她脸色看,她绝不会向他“求救”第二次。
没错,她来找他的原因都是因为——受了伤。
突然覆在面前的阴影让颜晴拾起头,她吁了口气:“呼,总算出来了!”他要是再不出现,她干脆去捐血,还比较不会浪费宝贵的血资源。
“我问你一个问题,要照实回答我喔!”她压低声音,美眸中闪着晶亮。“前几天,那个亚洲跨国最大宗贩毒集团,是不是你们帮忙破获的?”
她知道项初衍为“x保全”做事,对这个谜样的组织感到好奇。
据传闻,近年来完成了多项打击犯罪的任务,在世界各地引起不小旋风的神秘组织,很有可能就是x保全。
项初衍微微一愣,一向不跟人谈论公司的他,却从没想过要对她隐瞒,于是点点头。“不过,你要保密。”
“保密这种事,我最在行!”颜晴豪气地拍胸脯保证。也不想想她是谁,颜锋的女儿唉,才没那么不讲义气加碎嘴咧!
“你们真的连杀人的委托都接?”她看到报纸里的传言。
“空穴来风。”
“对嘛!我想报纸一定是乱写的,你是医生会救人,哪有可能杀人!”
项初衍胸口一震,瞬间的僵硬划过俊脸,他支开话题。“这次又伤在哪?”
“手臂。”
“怎么伤的?”
说到这个,她的气又上来了,俏脸满是气愤。
“那个王八蛋竟然敢拿刀威胁我,要我跟他约会,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真他XX的不要脸!本小姐没跟他客气,一下子就打得他明天不敢见人!哇哈哈——呃……”颜晴说到得意处挥动粉拳,一激动不小心扯痛伤口,倒抽一口气。
他皱眉,走向自己的休息室,知道她跟上来便继续问。
“伤口多长?”
“不短。”进入他专属的休息室,她动手月兑掉外套给他看。
“别月兑,衣服会扯到伤口和血痂,你坐下,我用剪的。”他拿来自备急救箱,坐人沙发中。
“你要剪我的外套?不行不行,那我明天上学穿什么!”颜晴嚷嚷,护卫自己的制服外套。她虽然是学校教官注意的头号人物,但至少在殷装仪容这种琐事上,没兴趣劳动教官找麻烦。
看见她外套沾染的成片血渍,项初衍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舒服地躺入椅背,闭上双眼。
“我的手术从下午动到现在,困得要命,不想照我意思做的话,那么就请大小姐找别人替你包扎,然后留一下家里电话,请家人来带你回去,顺便付清医药费,我要补个眠。”
颜晴听了不禁皱眉。
唉唉……这样一来,那老爸不就知道她晚回家,是因为和别人打架?
外套破个洞与老爸的禁足令相比,牺牲外套吧!
“喂!好啦,让你剪。”她妥协,不甘愿地坐在他旁边。
“乖孩子。”项初衍睁眼奖励一笑,坐起身躯,剪开伤口周围的衣料。
一道长度约十公分的割伤横卧手肘下方,显然是以手臂阻挡刀子的结果,沾满白皙手臂的血迹,看得项初衍绷起俊脸。
所幸,替人处理伤口不适合嘻皮笑脸,加上颜晴关心自己的伤势,他的冷脸不会引起她的反弹。
“怎么不先找护士替你处理?”他用酒精棉拭净伤口周围的血迹。这小笨蛋!要是他晚一点出来,她也傻傻地让血继续流?
“只有你不会跟我爸打小报告。”天晓得老爸到底哪来的闲功夫盯她,就算甩掉跟班,还是有本事找到她。所以她学聪明了,只要是“出入”医院,她就会说是来找项初衍“叙旧”,老爸就不会怀疑她去干坏事了,嘿嘿。
“要是再这么胡闹,我会跟颜爷报告的。”消毒完毕,他握住她秀巧的手肘,以碘酒涂抹伤口。
“哎呀……很痛唉,你轻一点好不好!”伤口传来刺痛感,颜晴痛呼。
“幸好伤口不深,不需要缝合,否则你会更痛。”他没好气道。
“呸呸呸!我才没那么孬种!”她皱了皱清丽的小脸,没让疼痛打断方才两人谈话内容,继续不安地问着。“你……会跟我爸说吗?”
项初衍不发一语,专注做着手边的工作。
“你不会真的想去当‘抓耙子’吧?看你一表人才,原来骨子里是这么不讲道义的小人!”以为他默认,她一急,想扯回自己的手。
“别动,你想让伤口裂得更大吗!”他低喝,握紧纤细的手臂。
项初衍的好意反而让颜晴自知理亏,要他帮忙又霸道地不许他泄密,还骂他是小人。看着脸色怏怏不快的项初衍,她只好认命地撇撇小嘴。
人不可能没有脾气,只有修养好与不好之别而已,她所认识的男人中,项初衍的修养算很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