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好耶!”芸乔也不例外,嘴上叫好、手上击掌、脚下兴奋地在原地直跳,整个人非常忙碌……
见芸乔痴迷的目光始终不离舞剑的男子,莫名的酸味直达永璋口鼻。
“雕虫小技罢了!”永璋冷哼。
随后,少女攒着一个装了几锭碎银的碗钵,沿着众人围成的圆圈来到了芸乔面前。“姑娘,请赏个光吧!”
“喔,好呀!”芸乔模上腰带,才想起她身上没带钱,她拉了拉永璋的衣袖。
“走了。”永璋对她的要求视而不见,拉起她的柔荑就要往外走,忽升的妒意令他口气不悦。
“等等,表演还没结束,我还要看……”芸乔连忙抽回自己的手,直嚷着要继续看。
“没错,你还不能走。”忽然,卖艺的男子沉声道,紧握手中的长剑直逼永璋而来,杀气横生。
“危险,大家闪开!”永璋大喝一声,点地一跃,避开了攻击,并从空击出一掌,以厚实的掌风将男子凌厉的剑气打散,使旁人免于锋锐剑气的伤害。
“啊!”众人见状,惊叫声此起彼落,纷纷走避。
男子惊于永璋浑厚的内力,更是全神贯注,招招狠绝,丝毫不马虎。
碍于对方来路不明,永璋不想误伤无辜,只能步步为营,见招拆招,以退为进,防重于攻。也因此,他总在险象环生中避过一关又一关。
“你是‘白莲教’的人?”模透了男子的剑路,永璋面色一凛。
自从大清建国以来,江湖中仍存在着为数不少打着“反清复明”口号的秘密会社,“白莲教”即是其一,借宗教之名号召反清之士,传授徒众教旨武功,入清以来一直秘密进行颠覆大清王朝之事。
“江湖中传言‘艾十爷’武勇聪锐,果真不假。”男子剑式梢歇,以剑尖对准永璋,杀气依然不减,两人对峙着。
“你知我真实身份,所以策划了这桩骗局?”永璋挑眉。他的朋友都是些江湖中人,涉足江湖,身份被有心人察知,早在预料之内。
“没错,十阿哥!”
“你我无怨无仇,何以致此?”
“反清复明。”男子义愤填膺。原因不为什么,就是满人该杀!
“你为了你的理由,差点误伤围观的无辜民众,而这些人多半是汉人,你竟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伤害自己的同胞?反清复明?你不认为这是舍本逐末?”永璋严厉的目光直射男子,思及若非他即时化解了剑招,也许会有无辜的人因而丧生,他为男子的盲目而怒。
“……”男子闻言,脸色微变,举剑的右手略略颤抖。
“听你的谈吐,亦是智识之人,若用于社稷国家必为难得之人材,为何要堕落于此道?”
“此非堕落,而是使命!汉人也是人,何以要居于满人之下、受制于清廷过备受压抑的卑贱日子?要我作依附满人的走狗、臣服狗皇帝,啐!”男子不以为然。
“我何时要你臣服大清皇帝了?你也未免太操之过急了些。”永璋失笑道。
“你什么意思!”男子朝永璋逼近了一步,尖锐的剑身距永璋只消几寸。
“既然想让汉人好过,当上父母官为民争利不才是保护汉人的根本之道么?成了专为反清而杀人的工具,你又有何贡献于汉人?”永璋眉目一凝,缓缓而道。
“这……”男子哑口无言,面色丕变。“废话少说!”利剑直接往永璋刺去。
就见刀光剑影之中,永璋徒拳迎击,利落扎实的攻防渐渐令男子疲于应付,不消半刻,男子便居于弱势。
“哇!原来永璋也会武功,而且比那个耍剑的男人厉害!深藏不露,真是看不出来耶!”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芸乔赞叹不已,对永璋的崇拜遂呈陡峭的直线不断上扬。
永璋一个点地,跃上男子的剑身,随即踢飞男子手中的长剑,一个徒拳侧击,男子被永璋强劲的拳风打倒在地,齿颊缓缓流出一行鲜血。
一直在旁忧心观战的少女一见同伴受伤,即使出预藏的飞镖朝永璋射去。
永璋没有料到男子的同伙会对他来阴的,毫无预警之下,他的右肩中了一镖,镖锋深及筋骨,怵目惊心的暗红的血水渐渐染红紫缎衣绸,晕染成一大片深黯、骇人的恐怖……
“永璋!”芸乔被这一幕所慑,惊呼出声。
惊惶失措的芸乔什么都不管,急奔至永璋身边搀扶住他,惊乱之中,她却看见他给了她一抹浅笑,有型的薄唇画出无声的三个字——“我没事”。
不……他明明有事!他全身重量几乎都倾到她身上了、脸色也转得苍白吓人、冷汗更是自额际间直参而出……
他撒谎!芸乔惴惴不安的心情不断扩大。
“你们是小人!一个有武器、一个放冷箭,你们不要输了就不服气!”芸乔扯开喉咙大声嚷嚷,再度引来围观的路人议论纷纷。
“这北京城没王法了吗?他们居然当众伤人!”
“而且还以多敌寡,胜之不武唷!”
“就是说嘛!”
在此同时,自“百色商行”一同走出的袁磊与常彧,先是听到离商行不远处的前方有打斗声,接着又听见人声嘈杂,前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却是看见好友浴血。
“永璋?!”常彧惊唤,同时瞥见一旁神色不定的少女搀起负伤的男子打算趁混乱逃逸。常彧与袁磊默契十足地对望一眼,分别出手擒住欲逃的两人。
将两名刺客压制至永璋面前,袁磊冷凝道:
“要如何处置他们,由你发落。”
“放了他们。”强忍着刺骨的痛楚,永璋开口。
受制的一对男女听闻此言,复杂的眼光同时望向永璋。
“放虎归山,你这不是要他们继续吃人吗。”常彧不以为然。加上他也是个满清贵族,自是不表赞同。
“要继续吃人的生活,抑或是拿出魄力去生活,端由他们自行选择。”永璋言道,益发的晕眩令他眼前逐渐模糊。
“滚,别让我再遇到你!”袁磊尊重好友的决定,一把推开男子。
“小泵娘,‘江湖’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在下奉劝你别拿生命赔进去!”常彧放开了对少女的钳制。
“哼!”少女还以颜色,非常不屑的颜色。
常彧耸耸肩,一副“不听我的准会后悔”的样子。
“下回,我不会选错。”男子若有所指地看了眼永璋,随即与少女迅速离开,消失在街角一隅。
永璋轻勾嘴角,却再也抵不过黑暗狂潮的吞噬,昏厥在芸乔身上。
“永璋!”芸乔急了,非但娇小的身子撑不住斑大的他,她自己的重心也岌岌可危。
“镖身淬了毒。”袁磊首先发现异状,眉心紧拧。
那麻辣小泵娘也未免太毒了吧!“到列鄞那去!”常彧撑起陷入昏迷的永璋,列鄞是他们之中惟一懂得医理之人,找他准没错。
“我……你们是谁?什么毒……永璋到底怎么了……要去哪里……”还处于慌张状态的芸乔急得不知所云。
看样子这六神无主的女人就是“嫂子”了,袁磊和常彧在心中一致通过。
“永璋现下这样不能回宫,跟我们一起走吧,有一个人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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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阁
凝重的气氛窒满屋内,除了床榻上唇色转紫、血水转黑的永璋外,忧心均写在其他人的脸上,一名白衣男子侧坐于床沿,以刀割开永璋血湿不堪的外衣,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一如往常的温文笑脸。
“这毒不重,好解决得很,你们不必担心。”列鄞轻松自若,狭长的桃花眼不时地瞟向床边一个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般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