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浣儿举步而去,走近才发现是两个衣衫褴褛的乞儿蹲在路边,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她轻声问:“你们怎么蹲在这儿?你们有什么困难吗?”
“姑娘姊姊行行好,我们兄弟俩没钱买御寒的衣物,求您赏我们一点钱。”他们虽然惊艳于韩浣儿的绝姿,但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大男孩还是开口了。
钱?她身上没有钱,都在小彩那儿。
“我没有钱,”韩浣儿歉道。“等我的侍女来,我再叫她给你们一点钱,好不好?”
等别人来?不成。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看起来容易上勾的人,若是被别人看穿,那不就没得玩了!两兄弟的眼光在彼此之间闪烁交流。
“姑娘姊姊不用麻烦,你身上的氅衣若能给我们御寒就可以了。”纯白的斗篷式毛氅,看样子可以当得不少银子。
韩浣儿不假思索,月兑下毛氅送给乞儿。
“还有那把纸伞可以挡雪。”是把高档货。
“你们拿去吧,找个地方躲雪,别--”蹲在雪地里。
话还没讲完,两个乞儿谢也不谢,抱着氅衣和纸伞一溜烟地消失在街角,徒留韩浣儿立在雪中,怔楞地看着他们离去。
怎么回事?
“你被骗了。”不带温度的低沉嗓音在韩浣儿身后响起,宛如冰冻的气流,直射入韩浣儿耳中,引起她一阵轻颤。
韩浣儿转过身,抬头对上了一双如同他冷凝嗓音般的冷漠眼瞳,深不见底,似两池冰潭,刀凿般的深刻俊颜配上高大颀长的身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自他体内散出,只不过,他的眼光很……放肆!
他不像是普通人,合该是高高在上的尊者。
她有双澄澈的眼,不适合沾染黑暗。
以他阅女人无数的经验,她的确很美,不过,美得太不真实。
这是阎尘近距离打量她的结论。
原来就是这个女人三番两次送食物、炭火到他的地盘上来,搞得那些好吃懒做的混帐只等着她的赐予,忘了他们到底替谁工作!
既然他是地主,没道理让田地由着他们荒废,他今天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操控他们命运的主人!
而非她的烂好心所能操控!
“我被骗了?”韩浣儿尚未理解,干涩的唇瓣一开一合。
“他们好手好脚,不费吹灰之力拐走你的东西,不是欺骗你的无知,难道会真的感谢你?”阎尘惯于笑谑的邪美嘴角勾起嘲讽。
“无所谓。”韩浣儿如蝉翼的眼睫轻垂,不知是刺骨的寒风让她无法思考,还是他冷然的语调……
反正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连这身皮囊也是。
“妳冷?”首次被一个女人忽视,阎尘有点不是滋味,在看到她微微发颤的身子,他破天荒地主动关心女人。
方才在一旁就一直观察着她,看不出身着斗篷氅衣的她是如何身段,现在氅衣没了,他看见的是一副纤细的身材。可惜,太瘦,压根不符合他的喜好。
“嗯。”没有氅衣的保暖,她愈来愈冷,俏挺的鼻头红通通的。
没有预警,阎尘一把搂过韩浣儿,将她纳入怀中,刀刻般的薄唇攫住她的粉色唇瓣,强硬的舌刷舌忝过她的干裂,点起韩浣儿唇上不熟悉的热度。
“你--”韩浣儿自他怀中挣月兑,苍白的脸色浮上一抹淡红,替她的出尘之美增色不少。
韩浣儿心湖大乱。她虽然出身青楼,可却是清白的,她捍卫自己,原因无他,她的一切必须献给“那个人”……
阎尘没有为难她,眼中升起偷了腥的得意。就这么一下子的碰触,没想到,她还挺有料的!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韩浣儿害怕地想跑回马车边,无奈雪地阻碍了她的行进,她笨拙地被雪绊住,往雪堆跌去。
“啊!”韩浣儿细细的吃痛声传出。
“小姐!”小彩一出大杂院就见韩浣儿跌在地上,惊呼出声。
原本想拉韩浣儿一把的阎尘听到不远处的嚷嚷,他选择收回手。不多事一向是他的原则。
“小姐,您有没有跌伤哪里?您的斗篷呢?伞呢?”小彩搀起韩浣儿,把自己的斗篷月兑下覆在主子身上,当然也注意到韩浣儿身边的高大男子,正想将他臭骂一顿。“一定是你欺负我家小姐--”
“小彩,不得无礼,是我自己跌跤的。”韩浣儿阻止小彩,避开阎尘探索的目光。
“真的吗?”她总觉得这个登徒子一定是觊觎主子的美色,小彩询问的眼光逡寻着阎尘。
不细看还好,一看简直是吓傻了小彩,这个男人感觉好……可怕!她、她刚刚有没有说错什么?
“如妳主子所言,她自己跌跤的。”她为何替他掩饰?
突然,一阵喧闹声由远而来,打断阎尘等人各自的思绪。
“多谢活菩萨、多谢活菩萨!”大杂院的农民蜂拥而至,都把韩浣儿当成救苦救难的活神仙。
“小彩,这是怎么回事?”韩浣儿压低声音。
“我只是把您在这儿告诉他们,其它的什么都没说。”小彩心虚地吐舌。
“小彩!”韩浣儿责备的眼光落在小彩身上。她不是什么活菩萨,她只是个卑贱的……她终将污秽不堪,怎能污蔑菩萨!
“活菩萨,多谢您帮助大杂院的老老小小,让我们可以过个好年,不至于因为『冷尘堡』的催租而担忧。”代表发言的阿三油腔滑调地说,更因韩浣儿的丽颜亮了眼。
冷尘堡?!他们为冷尘堡工作?不就是为“那个人”……
“你们为他工作,他不该任你们困顿而不加理会。”韩浣儿的眼变得清冷。
阎尘没忽略她的转变。
怎么?他没赶走吃白食的废物就已经很仁慈了,难道还要问他们的饮食起居!而他又哪里惹上她了?
“是这样的,大杂院大伙儿还有点事想请姑娘帮忙。”阿三不怀好意地问。
“但说无妨。”韩浣儿发现,她并不喜欢这人看她的眼神。
“过年前要缴田租了,可是我们……”他装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要她替你们缴该缴的田租?”阎尘冷冷地出声,不容小觑的气势慑住在场所有人。
“我们只是……”阿三怯怯地想说服韩浣儿,却因阎尘的寒眸而头皮发麻。
“我没有那么多钱。”韩浣儿实话实说,她的生活虽不虞匮乏,但她并没有金钱的自主权,她只是活在珍娘的庇荫下。
“我替她想办法。”阎尘邪肆一笑,残佞在他眼中一闪而逝。
很好,他不留毫无利用价值的废物,这些人和土地已经被他利用殆尽,他不再需要。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既然有人要想办法,那就把烂摊子丢给他吧!小彩觉得大杂院的人好象愈来愈贪得无餍了。
“嗯。”在这个高大的男人身边,她觉得好冷,并不想多待。
小彩扶着韩浣儿上了马车,韩浣儿没再看向那令她心悸的男人,却不断感觉到一道要射穿她的锐利眸光,心绪被他扰得混乱失序。韩浣儿几乎是急着想逃离他。
韩浣儿一行人走后,贪小便宜的阿三立刻朝阎尘算计着。
“这位公子可有什么好办法?”看他穿著华服,应该可以敲上不少。
“有。”阎尘冷笑。
“什么办法?”阿三贪婪的眼发出晶亮的光芒。
“就是--滚。”
大杂院,从此成了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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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楼
“浣儿,半月之后,就是你复仇游戏之始。”坐在韩浣儿面前的中年女人,对韩浣儿露出残忍的笑。
看得出来,风韵犹存的她年轻时必定是个众相争捧的花魁,而今,是柳絮楼的老鸨,训练着旗下的姑娘们送往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