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照门规,是不允许替试毒之人解毒的,原来,师父为了救她而因此叛离了师门,她完全不知道……
“不知道?我因你而失去原本的声音,翱恩因你而死,你以为区区的‘不知道’三个字就能减轻你的罪孽了吗?”
还来不及消化英雅的字字指控,又是凌厉的一鞭挥上的肩,让她摔出了茶棚外。
跌在黄沙地上的湅玥觉得心中疼痛的程度更甚于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师父因她而死,师姑因她而失声……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亏欠了师父和师姑多少,以至于连累其他人……
“或许如同师姑所说,我亏欠了你们许多,你大可冲着我来,为什么还要伤一个无辜的小孩?”
“她破坏了我的计划,理所当然该死!”要不是那个死小孩,她早就解决了湅玥和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男人。
“她的爹娘呢?”心痛地质疑英雅先前所言。
“为了演好这出戏,累赘的人都该滚一边!他们现在早在阴曹地府纳凉了!”英雅唇边扬起一抹阴狠嗜血的笑。
“你杀了他们……然后又杀了孩子?”不,师姑怎么可以这么做……
“不连她一起杀,难道要让她变成下一个你?认杀父仇人作师吗?”
英雅的话让湅玥顿时宛如遭电殛。
就为了一场骗局,她亲眼看着一刻前还活生生的小女孩死在自己面前,小女孩全家也因为她而死,她的存在不只是个矛盾,还是种危险与负担。
都是她,都是她,这一切都因为她……
“接下来是你。”就在此时,御烜冷冷的嗓音在英雅身后响起。
摆平了那群对他来讲根本不济事的家伙后,御烜无声无息来到英雅身后,黑色软剑架上了英雅的颈侧。天知道,当他看到湅玥身上的鞭伤和无助的神情时,原本想跟那些家伙玩玩的兴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不舍,胸中那股乍升而起的闷痛,狠狠地揪住他的心。他看得出她有不浅的武功修为,明明可以反击的,为什么却任那女人动手?
英雅看向被御烜一一解决的手下伤的伤、亡的亡,心惊于御烜过人的武艺,明白自己目前居于劣势,原本高高举起的银鞭缓缓地放了下来。
英雅的眼角余光顺着软剑看向御烜。他的眼神深沉,让人无法捉模,可是依旧俊美得不像凡间之人。“怎么?我妨碍到你了吗?还是……心疼了?没想到湅玥这副怪模样也能入你的眼呀?”英雅酸溜溜地讥嘲两人。
“不能入我的眼的人是你。”御烜握紧手中的剑柄不客气地反讽,因英雅对不堪的评论而发怒。现在,他只想把伤害湅玥的人碎尸万段……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是对湅玥有点兴趣没错,那全是因为她是个他不得不解的谜,从来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包括她。没错,对她的兴趣全都是基于“任务”,没有别的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英雅气不过御烜的讽刺,更深的恨意全都加诸在湅玥的身上。她闪身避开御烜的软剑,扬起银鞭就要往湅玥抽去。
“该死!喝!”御烜拉回纷乱的心绪,低咒了声,纵身以剑勾住银鞭,深厚的内力透过软剑将银鞭在转瞬之间震裂,断成一段一段。
“啊!”英雅被强劲的力道震开,原本握住银鞭的掌心霎时血流如注。
“不要伤害师姑!”
正当御烜要再给英雅一击时,湅玥的呼喊声止住了他的动作。
“第一个问题:一个尊称你为师姑的人,你却那样待她,她又那样宽恕你,她值得吗?”御烜沉稳的步伐走向英雅,在她面前站定。
“第二个问题:就算能伤了,我也不可能放过你,你值得吗?”
英雅心中的恨意因的呼喊而悄悄崩塌了一角,却又因御烜的问题而重新燃起。她还是恨,就算始终不还手、就算始终当她是亲人、就算是她最疼爱的徒儿辈……可是所有人却都只爱护、帮助湅玥,那她呢?她就该被牺牲掉吗?
依旧逃不开缠绕如结的郁闷,英雅出其不意,朝御烜吐了一口气。这下子,解决了这个碍事的男人,还怕解决不了吗!
一阵只有御烜闻得到的香味扑鼻而来,御烜忽然觉得眼一暗,踉跄了一下,英雅便负伤逃开。
御烜甩开方才短暂的失常,压抑体内忽起的不适,走到湅玥面前,扯开一抹令人心神荡漾的微笑。
“替你解围,这是第几次了?”
“请你别再管我的事了。”湅玥目光停留在地上,冷漠的口吻没有一丝温度。她按着自己流着血的伤口,想要起身,但全身的力量却像是被所有发生的一切全部残忍地抽走,她软瘫在御烜伸手搀扶的怀抱中。
“你需要包扎。”毫无生气的惨白脸色让御烜不舍,他担心她的情况。
“不必了,一点小伤死不了。”怎么不干脆让她死在英雅师姑的手里算了?她要是活着,难保哪天不会再有人牺牲,她何必用别人的性命换得苟延残喘?推开御烜的搀扶,步伐不稳地往她的马匹走去。
“你为什么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然后去对那些不相关的人和颜悦色?”他想起她之前对那女人和小孩的态度就有气。
“那又如何?这是我的自由。”亲她、爱她、对她好的人都离她愈来愈远了,孤单一个人不是最好吗?她已经疲累得不想再和人有感情的牵扯,她再也无法承受“失去”了……
她又来了!那种沉痛的悲哀连他都感觉得到。“跟我走!”御烜拉过她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点地一跃将她带上他的马。
“放开我!你要做什么!”惊呼一声。
“替你治疗。”他将她困在两臂之间。
“我说过了,不需要!”挣扎着想要下马。
懊死!她再这么动下去,会失血过多。“你先休息一下。”
“可恶!你不能又——”话还没说完,就被御烜再一次点了睡穴,昏睡在他的怀里。
不这样做,她肯定不会乖乖跟他走。御烜单手控制缰绳,另一手将牢牢地圈在怀里,深怕她不小心摔离他的世界。
马蹄达达,奔驰在无人的官道上,扬起飞沙一阵阵,飘散,终至平静……
第六章
河东节度使府
唔……眼皮好沉重,睁不开眼。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又痛又累,是体内的毒性又开始中和了吗?但是不像呀……
“若是依照你这么说,她会不会是‘暗毒门’的人?”
原本疑惑的湅玥一听到出声者说的话,转而心惊。
那是谁?她从没听过这个人的声音,他怀疑她是暗毒门的人?这到底是哪儿?
“我不确定,或许是,或许不是。”
御烜?他也在!
她想起来了!他强拉她上马,然后又点了她睡穴,她到底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恨他?为什么她总是摆月兑不了猖狂的他?可是,当她这么想的同时,又为何心中有一股难掩的欣喜?她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不,不可能……
“怎么不直接了当问她?烜,这不像你。”晋樊玉若有所思地看向好友。
“直接问吗?除非让她选择死在我面前,否则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御烜耸了耸肩。
“总算让你遇到了个束手无策的女人。”晋樊玉笑道。一半是揶揄御烜,一半是由衷替御烜高兴。这个看不起女人的御烜也会爱女人了,天大的奇谈!他倒是十分好奇正在床上昏睡中的蒙面女子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居然让平常只需“抛个媚眼”就有女人倒贴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御烜点了她睡穴,强掳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