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您究竟是怎么了?!”冬红伸手阻止她,同时把水盆移开。
昨儿个不是还好好的吗!难不成是风寒烧坏了脑子,这可该怎么办是好?!
周小莫眼神空洞的望着冬红移走水盆,忽地用手拍了拍双颊,沉默了一会儿,冷静下来道:“抱歉……我失态了,让你担心了。”纵使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的语气却已正常许多。
“不、不……不打紧的,您还是先去换套衣裳,别又着凉了,这儿奴婢来清理,快去吧!”见周小莫没动作,冬红催促着。
“我……不要紧的,冬红,我想问你一件事。”
“有什么事待会儿奴婢都让您问,现在先去换衣裳,别忘了您才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推着周小莫进房,她开始着手将桌面的水渍抹干。
饼了一会儿,待周小莫换好衣裳走出来,冬红也正巧将桌上清干,又重新打了一盆水来。
“麻烦你了。”眼睛还有些红,她诚挚的向冬红道谢,同时为自己方才的失态致歉。
冬红笑着摇头,让周小莫重新梳洗,巧手帮她梳理一头长发。
“您是有哪儿受伤吗?怎么桌上有药箱?”冬红编着发辫,随口问道。
“小伤,上过药已经不碍事了。”周小莫顿了一下,再度道:“关于我刚要问的事……”周小莫迟疑一下,不知该如何开口。
“您尽避问,只要是奴婢知道的,肯定据实以答。”
“嗯……你对皇上了解多少?”
冬红听了抿唇一笑,没多想,便道:“万岁爷是个非常好的皇帝,现在天下太平,全归功于皇上知人善用,虽然……”她停顿了住,似乎在思考。
“怎么?”
“奴婢不是嘴碎的人,但既然都答应莫妃您要知无不答,那就说了,只是,您千万别在人前提起,更别在太后跟前提到,那是忌讳。”冬红低声嘱咐,像是怕隔墙有耳。
点了下头,周小莫答了声好。
“其实呢,在这一年前,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曾失踪了好一段时间,刚好就这时候,春去秋来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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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的马蹄声传遍大街小巷,马上男子的英姿令人不敢逼视。
赵麒驶着马朝城里最大的酒楼百花楼迈近,一路上让不少平民百姓侧目以观。
今日他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来会会老朋友,一些他尚未登基之前的刎颈之交,由于其多半是江湖之人,一年半载能见着一次,便该庆幸。
突地一阵嘶声,骏马高高的扬起前蹄,接着是姑娘尖锐的嗓音由下方传入他耳中,大掌随即拉紧缰绳,稳住马身。
周围立刻人潮围观,将中央的姑娘挤得密不透风。
“让让,麻烦让让!”赵麒一跃下马,推开围观的人潮,朝方才受惊的姑娘走过去。
周小莫人跌坐在地上,身子还频频打颤,对于方才差点儿命丧马蹄之下,依然余悸犹存。
“没事吗?姑娘?站得起来吗?”赵麒揣起眉,对于周小莫的第一印象是平平淡淡的。
“不……没事。”她倒是没受到伤,只是脚软站不太起来。
全怪她没看路,才会一个不小心跑到人家的马前方挡路,若真要说,其实错是在她。
“来。”赵麒伸手,不由分说的便握起周小莫的手,将她拉起。
“呀……谢谢。”待站好身子,她赧然的迅速抽回手,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总是有忌讳。
看着周小莫拍去身上的尘埃,似乎已经不打紧,赵麒再度跃上马,对着她道:“再会。”
“嗯……”望着他扬尘离去,周小莫也跟着鸟兽散的人群一同离开。
赵麒一步进百花楼中,便有一名小二朝他跑来,恭谨的道:“皇……”可惜话一出口就被瞪得噤声,马上改口。“赵公子,当家的请您上二楼厢房一聚,请随小的来。”
带着他到房前,小二就退了下去。
赵麒手方触上门,正要推开之时,倏地从里头射出一支簪子,虽他眼明手快的闪过,让簪子没入正后方的梁柱上,却差点让簪子上垂挂的珍珠流苏划到脸。
轻易地取下簪子,他不怒反笑,推开门扇将簪子抛给惟一的姑娘。
“可人,你还是如此特别欢迎我。”
苏可人准确地接住簪子插回如缎的发丝中,明艳动人的笑艳中有着不矫作的迷人魅力。
“迟到,该受罚。”苏可人此话一出,其他人跟着起哄,没人在意他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
“喝酒!不醉不归!”一名髯大汉举着酒杯向着赵麒先干为敬。
“呵,今日就陪你喝!”赵麒落坐在一席,斟了杯酒,同样一饮而尽。
“近来可好?”对座的一名清秀俊逸的男子缓缓开口,同时啜了一口淡酒,面容始终挂着微笑。“老样子。”
“那就是还不错,怎么,今天迟了?”着华服的邪魅男子调侃问道,看得出他非富即贵的身份。
“路上碰了一点事儿,耽搁了。”赵麒淡然道,不知怎么,脑中浮出刚刚那位女子平庸的相貌。“需要帮忙吗?”
“只是差点撞上个姑娘,不是什么大事。”看来他们是担心过度了。
“喔,姑娘?哪家的小泵娘这么走运?”苏可人感兴趣的亮了眼。
“不认识。”
“怎么,没问人家名字?”
“没事问个娘们儿的名字做什么,又不是要上门提亲?!”髯大汉扯开嗓门,朝着苏可人道。
“什么娘们儿?钟承翰你瞧不起我?!”苏可人的烈脾气众所皆知,当她站起身拍案大叫时,其余人也不以为忤。
“坐下吧,可人,别闹了。”殷齐飞不疾不徐的劝合,狭长的阴柔眸子一望,倒是让苏可人放段乖乖的坐回原位。
“好了,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我有听着周围的人唤她周姑娘,或是莫姑娘。”让人再帮他斟了杯酒,赵麒缓缓的浅啜。
秀气的眉一挑,段仲文笑道:“那肯定是咱们城东第一才女,周小莫姑娘。”对于才学造诣一绝之人,他毫不吝啬的给予褒扬。
“喔,第一才女?”想不到她那怯懦的外表下,蕴含着丰富的涵养,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过……从她的神情上看来,似是缺少了什么。
“去年‘舞文弄墨’的擂台赛,她可是拔得头彩,有不可多得的天赋。”
“你肯定没去参赛吧?”
“好说、好说。”
“别谈这些个听不懂的东西了,陪我这大老粗喝个痛快!”钟承瀚替每人杯中皆斟了满满的酒,打断之前的谈话。
“难得承翰有此兴致,当然奉陪到底!”众人举起镶银的酒杯互干。
“他哪是难得,他是一年到头都离不开这杯中物。”苏可人讪讪地道,却也将酒干到见底。
“那我们不是要更陪着他喝完这一年的份,毕竟咱们离多聚少。”
“冲着你这句,今儿个不醉是不让你归了。”
接下来时间便在他们谈笑饮酒之中过了,每个人莫不喝得醉醺醺,才踏着不稳的步伐迈向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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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莫趁着黄昏太阳还未完全西下之际,偕同丫环赶着回家。
今日上街买些小东西,却同丫环分散走失,误了时间,肯定回家要挨爹爹一顿好骂了。
“小姐,怎么办……”丫环哭丧个脸,眉心始终紧蹙。
“放心吧,我会跟爹解释,说是我自个儿走丢了,才误了时间。”要是不这么说,丫环可能被好骂一顿不打紧,还会给扣薪饷。
“对不住,小姐,都是奴婢贪玩,才没跟好您。”丫环自掌嘴巴,眸里头一圈圈的泪雾已经快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