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猛地转过身。“你受伤了?!”
“是啊!好大一个伤口呢!”
“在哪里?”她着急的检视他全身上下。
“在这里。”难得她主动朝自己伸手,他机不可失地抓着她焦急的小手来到自己的胸口,并且把手覆在其上,细细感受那粗糙但馨香温暖的皮肤。
“这里破了一口洞,不停地流着血,试了好多药都止不了血,我想是无药可医了。”
“怎么会?”他的话像是一把锐刀,狠狠地刺进她的胸口里,瞬间,她感到呼吸一窒,心痛如绞,脸色不由得转红为白,接着她眼眶泛泪,双手颤抖地拨开他的衣裳,想看那伤口。“我看!我懂一些草药,我帮……帮你敷药,如果不行,我们去找其它大夫。”
“这病大夫是医不好的。”
“不会的、不会的。”她边说边卸下他的上衫,但是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让她一愣。“没、没伤口?”
“当然有,只不过在很深的里面。”捉紧她的手,不让她气愤的将手抽回,“为什么要假装不记得我了?”
“我没、没有假装。”无法将手抽回,她更气愤地别开脸。
“妳说谎。”
“我没有。”
“妳有。”他顶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笔直地看进她既愤怒又慌张的清澈眼底。“想知道为什么我知道妳说谎吗?”
她咬唇不语。
“因为妳从来不生气,就算有人欺凌妳,妳也无所谓,但从妳想离开东方府到现在,妳却一直在生我的气,为什么?”感到手心里的肌肤僵硬起来,黑眸柔和了下来。“如果真的不认得我,妳不会对我生气;如果真的对我毫无印象,妳不会一听到我受伤就这样伤心欲绝,所以妳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怎么可能忘了我?”
听完,离赋脸色惨白,全身不停的颤抖,而东方卦戏完全没预料她会有这种反应,一时之间,完全慌了手脚。
“妳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不能记得你、不能记得你……”两行泪缓缓从眼眶中溢出,她一脸无肋及伤心,“我不能记得你……”
“妳、妳不要哭啊!”天!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讨厌她哭给他看了,因为那会让他的心好痛啊!
“我不能记得你,我不要记得你,可是为什么你要一直出现在我面前,一直穿着白衣,还一直用奇怪的视线看着我,害我的心里脑里都不对劲了!”
想到自己的谎言被戳破、想到自己老是被他耍得团团转、想到自己竟然为他思念担心这么久、想到自己竟然无法忘记他的一切……她就觉得好生气、好难过、好害怕:但是,一想到有一天自己可能会在黑白叔叔的中间看到他,她就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她绝对不要再看到那个画面。
所以她不想再看到他,她要忘了他,她不能记得有关他的所有一切!
“原来妳有发现哪!”他很想窃喜自己的计划成功,但现在不是说这件事这个时候。
仔细观察她的脸色,他发现她的脸颊上一抹可疑的潮红。眉头一皱,他将手探上她光滑洁净的额头。“妳发烧了。”
“我没有!”用力甩开他的手,她觉得心好乱、头好晕,尤其跟他在身边的时候,她就会不断想起他朗朗带笑的声音和他完美的唇。
明明想忘,却日益清晰,她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了。
“妳别逞强,妳真的发烧了,妳要不要先到房里躺着?”她太过苍白的脸色让他担忧,尤其她眼中浮动的狂乱情绪更令他心惊。她病了,现在不是撩拨她心底秘密的时候。
“你不要管我,你凭什么管我?”她再次挥开他的手,同时退了一步。“你说走就走,没有一句话、没有归期,他们说你总是这样,要我别在意。我当然不会在意,我为什么要在意?”
“我不是你的谁,我只是来帮你忙的绣娘,就算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也不该由我为你担心,我只要安分地做好我的工作,如期帮你绣出三套衣裳,但是……”语未竟、泪先流,看着滴落在手背上的眼泪,离赋感到内心深处有一道闸门被冲破了,一股庞大纷乱的情绪像失控的洪水向四面八方急涌奔腾,她克制不了,只能任那股情绪在心中泛滥成灾。
而脸上的泪水像是从心底流出来的,一颗一颗不停的滴落,湿了整张手背。
发现她的失控,他快速地来到她身边扶着她。掌心来到她的背后,悄悄地将少量的真气灌注到她的体内,安稳她狂乱的心神。“深呼吸,不要激动。”
依照他的方法深呼吸,但她却还是停不住啜泣。“但是我做不到……第三套衣裳的图纹怎样就是绣不出来,只要你一天不回来,我就没办法静下心来,即使念着姥姥给的口诀,我也无法下针,我一直想着你,想着你在外头有没有事,会不会有危险……”
“我没事,妳看我一点伤也没有。”他连忙安慰她,平抚她心中的不安。“我找了一个没有我聪明,但是比我还有力量的大人物帮我的忙,才七天,赵王爷他们派出的杀手全都玩完了,就连赵王爷和钱王爷他们两个都被整得很惨,所以我很安全的回来了。”
靶到全身被一股温暖安定的热气包围,她抬头对上他始终犀利专注的目光。
虽然他的眼神让她害怕,但是却也教她眷恋;在她的灵魂被他震动的那一剎那间,她的灵魂注定沦落在那双看透一切的深沉黑眸中。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要忘了你,却好想你;想要不记得你,却好担心你,我好害怕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要忘了我?为什么一定不能记得我?”他温柔的问。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站他们中间,我已经承受过一次了,我没办法再承受另一次。”想到姥姥离去的那一天,那哀伤欲绝的心痛已在心底烙了伤印。当她唯一的亲人要离开她时,她竟无力阻止。
“他们是谁?”虽然不是揭晓秘密的时候,但是已经没差了吧?
他并非不信邪的人,只是未曾有过这样的遭遇,直到她在他面前落泪的那一个早晨。
原先,他只是猜测但不敢断定,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测试,他想有关她的秘密,他几乎可以确定了。
“他们是……”无预警地,一阵昏眩突然袭来,离赋双腿一软,瘫倒在东方卦戏的怀里。
“赋儿!”他探手到她的额头,竟发现她的温度比之前高出许多。想也没想,他出声朝门外叫唤。“石头!”
门外降下一抹灰影。“属下立刻去请大夫。”
“把大夫带到这里后,立刻回府里准备一下。”一把抱起离赋,东方卦戏另外下了道命令。
“主子?”石头诧异回过头。
“或许风雪大了些,但马车应该不至于走不动,把马厩里的马全放出来,两匹一个马车,把府里的人全部送出城,然后给他们一笔钱财,让他们走了。”黑眸精烁闪耀,在风雪中发亮。“小计划开始了。”
沉默了一回,石头还是依令行事。身子一个拔跃,瞬间消失在风雪中。
“我不想看到你被带走,所以我不能记得你,我一定要忘了你……”难过的闭着眼,离赋喃喃呓语。
“我不准妳不记得我,也不准妳忘了我。”轻轻把她放在床榻上,他用脚勾出床下的火盆,然后在里头点起火,让床榻不再冰冷,接着他点燃另一个火盆放在窗口下,让从窗口灌入的寒风不再那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