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电话铃声漫天大响,他大手一捞,接起电话。“喂?”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白云焦急的声音响起。
“白云?”樊匡察觉到她口气中的惊慌失措,也跟着紧张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是阿诺……还有小薇,他们出事了……你快来啊!”白云在电话那头急得乱了心绪。
他悚然一惊。
“先别急,慢慢说。”他快速地记下了白云所说的地址,抓起桌上的外套及钥匙,不敢稍慢地飞车而去。
※※※
当樊匡赶到病房时,天色早已经暗了,白云坐在病床旁,阿诺则躲在她身后。
他眼尖地注意到,阿诺的前脚以夹板与绷带包扎起来,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诺呜咽一声,垂下头。
白云则是急红了眼眶。“是小薇。下午你不在时,她带着阿诺出门散步,在过马路时,一辆车从转角冲出来,眼见就快撞上阿诺,小薇情急之下,竟冲向前推开了它,结果……”
樊匡一语不发地望向病床,那张原本生气盎然的脸庞,此刻异常地苍白,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擦伤,双眸紧闭,眉心微皱。他根本无法将此时的梅薇,与早上活力十足和他抬杠的她联想在一起。“她伤得严重吗?”
“因为推开了阿诺,小薇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除了身上明显可见的擦伤外,她的脚关节扭伤、右手也骨折了,医生说这阵子要好好地休息与治疗。”
“是这样吗?”分不清此时心底滑过的感觉是什么,樊匡轻轻地伸出手,碰了碰梅薇苍白似雪的额际。
白云叹气地道:“小薇也真是的,再怎么疼阿诺,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也不该贸然以身挡车啊!哪有人这么不要命的?!等她醒过来,你一定要好好说说她……”
她接下来还说了什么,樊匡完全没有听入耳里,他只是攒眉深深地凝望床上的人儿,任由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
痛!好痛!
梅薇申吟出声,感觉浑身骨头就快散了。
睁开眼睛,她环视整个房间,是清一色的白。“唔,这是哪里?”
记忆中,她前一刻还在路上散步的啊,怎么一醒来就……
啊啊,她想起来了,又是那只笨狗阿诺惹的祸!老是在路上横冲直撞的,平常害她丢脸不说,现在又教她倒霉地被车撞!
瞧这一室的白,她应该是在医院没错吧?
“真是奇怪,在樊匡身旁乖得像头小绵羊,在我面前就像只过动狗,难不成我真这么好欺负?”她疑惑地皱皱鼻子,十分不解。
针刺般的痛楚在四肢蔓延,她发现自己右手可笑地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脚关节则肿得像馒头,加上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臭阿诺,就不会学着成熟一点吗?每次都乱跑,以耍弄我为乐,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在背后说别人坏话,才是不成熟的行为。”突然间,一道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吓了梅薇一大跳。
“老天,吓死我了!”看清来人后,她松了一大口气。“喂喂,你走路不出声的吗?”
“真对不起,我可是敲了门才走进来的。”樊匡走进病房,手里提了袋东西,随意地放在边桌上,然后靠坐在床沿,大手熨贴着她额际探抚。“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他干嘛这样看她?梅薇被他盯得万分不自在,嗫嚅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我?”他再自然不过地回道:“我是来照顾你的。”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她马上否决这个答案。一个坏心到连午餐都不分她吃的男人,哪会用“照顾”这么柔情的宇眼?
“是来看好戏的吧?看我被你的阿诺整得多惨!”她说着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撑起像被车辗过的沉重身体,吃力地想坐起身。
“你别乱动。”樊匡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将软被垫在她身后,让她可以舒服地靠坐在床上。“全身伤成这样,你还想做什么?”语气十分不悦。
她愣愣地道:“我……只是想喝水……”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他倒了一杯水,稳稳地放在她未受伤的左手。“手还拿得动吧?要不要我喂你?”
喂?!
“不不,不用了。”她赶紧摇头,心里纳闷着,为何今天的他看来似乎和以前不同……
是她撞车撞坏头了吗?不然怎么会觉得他眼中似乎真的带着……关心?
“先喝点水,我带了点鲜鱼粥,待会儿肚子饿了,再弄给你吃。”他一边翻阅手小的杂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梅薇闻言,诧异地抬头。
“你……还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今天很奇怪啊!”难得对她这么温和,又亲自倒水给她,还费心为她张罗吃的,这与她认识的坏心眼樊匡大大地不同。
“奇怪?”他懒懒地睐她一眼。“很高兴你对我有此‘独特’见解。”
不搭理她时,她气呼呼地像要杀人;现在好不容易愿意花点心思在她身上,还反被她奚落。好心被人当成奇怪,啧,人难道不能变吗?
“看吧,坏脸色又来了。”梅薇没好气地指出。“一点都不怜香情玉,好歹我也是阿诺的救命恩人耶!”
“那也得要活着才是人。”他凉凉地反讽。“救阿诺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先想一想后果?”
“后果是没想啦……”见他突然起身,打开了带来的保温锅,满室流动的香气教她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过,当时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车子就这么撞上来,阿诺肯定狗命不保。”
“你呢?你难道没想到自己?”他不悦地攒紧眉,一匙一匙地舀出热腾腾的粥。
梅薇被阵阵飘来的清香吸走全副注意力,根本没发现他的脸色已经黑了一半。
“呃,好像没时间吧。”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她能及时做出反应就很厉害了,要是真想那么多的话,阿诺可能已经不在了。“对你而言,阿诺很重要不是吗?”
“嗯哼。”是或不是现在对他而言都无所谓了,重要的是,当他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时,心中横生的不舒服严重地影响他的情绪。这世上能让他情绪起伏的人事物不多,而这种来势汹汹的莫名感受,教人无法招架。
“那就对啦!”出乎意料地,她甜甜一笑。“路上的小动物找都不可能见死不救了,何况是你的阿诺?而且你——”听白云姐说了他的事之后,她更加明白,为何阿诺在他心中的地位会如此重要,因为阿诺陪他度过了许多孤寂的日子。
樊匡挑了挑眉。“什么?”
“没事。”她移开目光,闪避与他对视,轻快地嚷道:“好香,是在哪一家买的粥,快告诉我,下次没东西吃时,我就不必饿肚子了。”
“你是在暗讽什么吗?”他也不过才整她一回,这女人说得好像他有多恶劣似的。“真是抱歉了,仅此一家。”
什么意思?梅薇呆愣地盯着他端碗靠近的大手。“粥是你煮的?”
“张嘴。”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没否认,那就是真的咯!
“真的——唔……”她惊讶地出声,马上被他眼明手快地塞进一口鲜鱼粥。“喂,我又不饿,你到底想做什么——”她顿住话语,倏地瞪大眼睛。
好好吃哦!鱼片剔除多刺的部位,米饭熬得粒粒分明且入口即化,蔬菜切得细碎,鲜美可口的香气在口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