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仲轩看了看这位千金的背影,更觉得自己再委屈不过,要不是周家好歹与他家是世交,与洛家有生意往来,为了洛家两老,他也只好应酬一下,否则这种女人,他连理都不想理。
他回头看着周冰冰叫的一九七六年的顶级波尔多红酒,连喝都没有喝,又不能退回去。
真可惜了这酒……
念头还没在他的脑中绕上一圈,就看到了一只戴着男用运动表,却纤细白净的小手拿起了那杯酒。
“一九七六年的波尔多Pavie,虽然不那么好,但还算是别有风味,就这样不要啦!真浪费……”
洛仲轩看向手臂的主人,竟是一个头戴着渔夫帽,背着小背包,穿着休闲裤,脂粉未施的女圭女圭脸女孩。
她看上去二十岁未满,而且,那种装扮……根本像是去远足,而不是来PUB喝酒的,更何况是这家有会员制的贵族型PUB。
但女孩看上去已有相当醉意了,笑看着仲轩:“她不喝,给我喝吧?”
仲轩有些讶异,借酒来邀约他的女人并不少见,但她的眼神醉是醉了,却纯真自然,迷蒙之中,仍看得出是一双美丽的眼睛,仿佛是黑夜里被一抹轻云略微遮盖的银河系。
包重要的是,她似乎真的对这杯酒的兴趣比对他高得多。
洛仲轩看着这个女圭女圭脸的女孩,不知为何地起了逗她的念头。
“我是没问题,可是你确定你已经到可以喝酒的年龄了吗?”
女孩嘟起嘴:“你那是什么意思?我和这瓶波尔多存在这世界的时间一样久,你说我可不可以喝酒?”
洛仲轩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眼睛张大,惊讶的不得了。
二十六岁,真看不出来!
女孩看着洛仲轩,满眼得意之色:“怎么样,我可以喝了吧?”
洛仲轩点了点头,就看着这个女孩,用熟练的姿势品了品酒,看来是个行家:“那年冬雨下得不够,这些葡萄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够成长,因此产量特别的少,也有波尔多酒很少见的酸苦味,很多人都觉得它不好喝,但在我心中仍然是好波尔多。”
说了一堆,她突然的一改品酒的姿态,将酒一饮而尽。
洛仲轩大惊:“喂,就算是免费的,你也不用喝得那么急吧?”
女孩喝完了酒,放下了酒杯,本来就红扑扑的脸蛋,此时更红了,走起路来已经摇摇晃晃:“谢谢你了!”
她挥了挥手,转头就想离开,但脚步都还没跨出,身子就往前倒去。
洛仲轩冲上前去,扶住她的身子,让她靠在他的身上。
她轻轻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身上除了酒味,还有若有似无的薄荷味。
洛仲轩不知为何有些情动,低头柔声的问:“喂,你还好吗?”
“我没……没事,你不用扶我……”
说是这么说,一离开洛仲轩的身子,那女孩连身子都要软下去了。
“你这叫没事?不会喝就别喝这么急嘛!”
“谁说我不会喝,我告诉你,我可已经喝了六杯了。”女孩努力想自己站着。
洛仲轩深恐她下一秒就要倒地,紧捉着她不放手。“六杯!六杯红酒还不叫多吗?”
她摇着手,仍想走离开洛仲轩,但根本站都站不稳:“不是都是红酒的……”
她数着手指头:“我喝了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TEQUILA,白酒,再加上你这杯波尔多……这不够多,我还可以再喝的……”话都还没说完,脚步已经软下来了。
洛仲轩根本不敢放她一个人,怕她还没走出酒吧的门,就倒地不起了。他只好向酒保们点了点头,将帐签下,将女孩扶出酒吧。
在他怀中的女孩还在叫:“你要带我去那里,我还没喝够,我们再去喝,这次喝SNOWWELL!”
“好,我们再去喝,去另一个地方喝好不好……”洛仲轩像哄小学生似的,半哄半骗地将她带离酒吧。
一出酒吧,洛仲轩就暗呼倒霉。
居然下雨了,还不小。
他没有带伞,而酒吧门口离车又有一段距离。
而女孩醉成这样,他也不好叫部计程车就将她送上去就了事。
他想了想,只好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月兑了下来,包着女孩的上半身,半抱半扶地,快步走向他的车。
“你,你要带我去那里?”女孩的眼有些被外套遮住,她看不清前面的路,有些迟疑。
“你住那里?我带你回去。”
女孩一听到“回去”,立刻挣扎了起来。“不,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话还没说完,她就突然蹲了下来,在路边开始吐起来。
洛仲轩大惊失色,他是个懂礼数的男人,却很少照顾醉酒的女人。
因为女人在他面前永远是美好的一面,最差的也就是对他呼采喝去的周冰冰了,但醉酒的女孩他可没遇过。
雨下得更大了。洛仲轩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也蹲了下来,拍拍女孩的背,让女孩舒服一点,却没想到那女孩一口就吐着他身上。
他怒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瞪着她。
女孩也发现自己做错事,抬起眼来,眼神中十分抱歉。“对……对不起……”但话都还没能说完,又继续吐了起来。
洛仲轩无奈地看着她:“干嘛要喝得那么醉?”
“因为……因为我不想太清醒,算不算个理由?”她眼里仍有着些许醉意,显出了凄沧。
洛仲轩被那样的眼神吸引住了。
大雨之中,她的小小脸庞看起来迷茫,凄凉,又伤悲,星辰般的眼睛浮出了薄雾。
他呆呆地看着她。
那一刹那,他心动了。
情动的感觉,他并不陌生,但心动,却是他在少年时期初恋之后,再也没有尝过的滋味。
他不理解,身经百战的他,居然心动了。对眼前这个吐了他一身的女孩?
竟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天还大雨的时候……心动了。
她想站起来,却又倒在他的身上,她紧紧捉着他的臂膀,像是一根柔弱的小草,正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攀附住他。
他很震撼,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能怀抱着她,让她因醉酒而微乱的气息吹在他的胸前,紊乱着他的心跳。
在大雨之中,他们两个全湿了。
“你都湿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去那里?”她好像还是站得不太稳。
他轻声的问:“不回家的话,你想去那?”
“我不能回去……”她看着他,许久之后她喃喃地说:“我到你家去好不好……”
洛仲轩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她究竟了不了解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像个无依小孩求着一个温暖之处一般的神情:“求求你,你只要让我待一晚,一是就可以了,今晚,我真的不能回家。”
洛仲轩不是没有一夜的经验,却都是双方清醒之时,从未趁人之危。但他心动了,再加上他也喝了几杯酒,他不敢保证今晚的他能像个君子,但他怎么都放不开也放不下,那看似就要倒地的纤弱身子。
虽然一直这样想着,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停歇,仍然半走半拖地,将女孩带到了车子。
他十分艰难地开了车门,将女孩放在座位上。他也进了车子,转头看着女孩,女孩似乎已经醉倒了。
有些爱怜地,他将她额上的发拂去。她的眼角似乎有着一些些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泪。
他该怎么办?
许久,他才发动了车子。往天母方向驶去。
他回到了他的家,女孩在路上完全没有醒过。他将她拦腰抱起,进了家门,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女孩仍旧沉沉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