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一天,他不强迫她跟他一起去高尔夫球场?
一个月过去,二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警方连搜索行动都已经中止了。
梅姨要家明接受现实,但家明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如岚已经死亡。
因此怎么样都不肯做死亡宣告,也不肯举办葬礼。
他终日买醉消沉。
二年来,他几乎成为废人一个,所有程氏企业的一切,都交由梅姨,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只喝著如岚最喜欢的金门高粱。
他已进出勒戒所三四次。
直到有一天,他在洛青的抽屉里,看到如岚的婚戒。
怎么会?婚戒怎么会在洛青这里。
家明不敢置信,颤抖地将婚戒拿起来仔细看。
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戒指,是结婚时他特别去蒂芬妮订做的。
婚戒的内面,还刻著他与她的简写。一个清楚的S&S映入他的眼睛。
他像被重重敲了一记,脑袋突然都清晰了起来。
他开始起了疑心。
如岚失踪时,婚戒是在她身上的。
不可能找到婚戒却找不到人。
但洛青只不断地告诉他,如岚已经死了。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明察暗访,花下了大笔的钱,全球发出搜索令。瞒著梅姨与洛青,瞒著所有人。
资料开始从世界各地传回。如岚行踪不定,去了亚马逊收集雨林的雨声,去了北安地斯山收集吹过古印加遗迹的风声,去了苏格兰的北部,一个叫天涯海角的地方,收集潮水的声音。最后一年她回到台湾,被晶音公司网罗,继续做著她的工作。
她似乎还活得十分愉快。她还改名叫做桑若风。
她离开他之后很愉快吗?
原来,一切都是她故布疑阵?她想逃离他,於是做了这假车祸?
而洛青也知道这件事?
如岚能够顺利出得了境,连身份都能改得掉,想都是洛青帮的忙吧!
洛青这方面的关系可好得很。
但洛青为什么这么做?洛青一向都很支持他和如岚在一起的。
是梅姨授意的吗?
家明在桌上握紧了酒杯,砰地一声,酒杯碎裂了。
无论是洛青还是梅姨,他知道他要得回如岚,就得振作,不能再受制於梅姨。
於是,他用了一切手段,包括口头答应梅姨与爱伦订婚。
他知道爱伦是无辜的,但他已没有选择。
终於,他成功地取得了部分的股权,梅姨全然退隐到幕后。
他织网的工作已全部完成,现在,只剩收网去捕那条“大鱼”。
他不只要捕猎她的身体,他还要她心甘情愿到他身边。
只是,她会回来吗?
他已经等了三年哪。
如岚一走出这栋宏伟大楼的大门,几乎就跌坐了下来,家明那种痴狂炙热带著恨意的眼神,好像还紧随而来,紧紧缚住她的身,她的心。
懊怎么办,该怎么办好呢?
如岚咬著嘴唇,缓缓地看向前方。
逃,二话不说,逃,三年前她能逃掉,这次她会逃不掉吗?
她站起了身,想走向自己的车所在,只发现地上写著车号和电话号码。
“不会吧,这个时候还拖我的车?”她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倒酶成这样。
算了,车不重要,人走得掉才是重要。
她立刻招手,跳上了计程车,奔回晶音公司。
她才走进去,就发现原本愁眉苦脸的小芬、小倩有著喜悦的笑容,“若风,有好消息,自然音计划可以进行了,我们公司不会倒闭了……”
如岚根本听不下什么好消息,坏消息的,一把冲向自己座位,拿出了一个纸箱,就把桌上的一堆东西往内丢,沈翔生听到如岚回来,满脸气的冲了出来,“若风,你真是一级说客,蓝天不但不裁我们部门,还加经费……”话未歇,他也呆呆地看著如岚收拾的大动作。
“你干嘛?”
小芬、小倩也在旁不明所以看著她,“是啊,若风,你不是已经跟那个总裁谈好了吗?”
如岚没理她们,又冲进了机房,将自己购置的录音设备背了出来,双手捧起了纸箱,立刻就往外走去。小芬、小情骇然,赶紧上前拉住了她:“头目,究竟发生什么事,难不成那个总裁没炒沈老大反而炒了你吗……”
话未歇,就被如岚手势f了断,如岚指著沈翔生说:“沈翔生,从现在开始我辞去所有晶音的职务,如果那个什么鬼蓝天集团的总裁找我的话,就说我死了。”
如岚像风一样地冲了出去,留下张大嘴的沈翔生,和面面相鼠的小芬、小倩,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如岚叫了部计程车,直奔松山机场,冲进机场,看见一班飞花莲的班机,二话不说,买了机票,等她人终於到花莲乡间一片油菜花田中的朴素楼房前的时候,已经是二个小时后的事了。
如岚站在楼房前,喘著气,她抬头看著大门,上面写著恩慧育幼院,这是跟她一起在孤儿院成长的童年好友,沈恩慈,也叫做泰勒莎修女,所开办的天主教育幼院。这间育幼院里收养著许多弃婴,还有些弃要是残障者,经费一直是不足状态。
但给我口饭吃,给张床睡总还行吧,如岚这么想著。
“仁慈的泰勒莎修女,白吃白喝的桑若风来了。”如岚鬼叫著。
屋内没有动静,只有小便、小容跑了出来。但小便、小容都认得她,已经帮她开好了门。
“岚姐姐。”
如岚做势生气,四处转头看看:“谁是岚姐姐?”
小便、小容立刻改口:“对不起,是若风姐姐才对。”
“聪明的小便、小容。”
与小便、小容玩了半天,如岚才开始觉得诧异,通常恩慈会自己出来才是呀。“乖,修女姐姐呢?”
小便指著屋内:“修女在打电话。”
如岚一面关门,一面走了进去。
什么电话那么重要?老友来了都不出来开门?
她一脚踏进屋内,恩慈刚好挂了电话,转过头来,满跟惊喜。
“哇,什么事,看你高兴地,眼睛都快冒出星星了。”如岚将大包小包的放下,自己走到了饮水机旁,倒了水,一面喝一面问:“怎么,爱心统一发票中了二百万了?”
恩慈立刻划起了十字,然后才拉著如岚的手:“感谢玛丽亚,我们有了一位赞助者,他愿意赞助我们院里的残障儿童所有的义肢,而且一直支付到他们成人为止。”
“畦,那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耶?那里来的大好人呀!”
“他没说。”恩慈满意地笑著.“为善不欲人知,真是大善人。”
“没错,真是绝种动物!Discovery的动物奇观应该找他专访才对。”如岚继续喝著水,毕竟一早受了惊吓,又一路从台北奔回花莲,实在累死她了。
“不过,听那位善人的秘书透露,好像是一位新加坡华人,叫程家明的……”恩慈的话未歇,就听到一声玻璃碎裂声。
如岚差点呛死,连杯子都拿不住。
“喂,玻璃杯一个也要十块,你怎么不小心一点……”恩慈话未歇,一抬眼,才发现如岚已经捉起包包向外冲去。
“喂,如岚,你干嘛,你要去哪,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恩慈一直在后面追著如岚,如岚早就冲出门口,无暇回答她的老友。如岚冲到了火车站,连票都来不及买,看到月台上停著的火车就跳了上去,火车究竟是到哪,如岚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一列普通车,人不多,如岚随便找了个座位,就软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