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该觉得会很麻烦的事,他为何会有些期待呢?
从办公室逃开,奈奈并没有直奔回家。她不停地跑着,试图将刚才的画面从脑海中抛开。只是那画面像影子一样,无论她怎么跑,都在她的身后。
只是作戏!只是作戏!
懊死、该死、该死的自己,怎么会忘了?!
她演着演着,演上瘾了,演着演着,连自己都快迷惑了……
“怎么会……怎么会……”跑到喘不过气,她倚着墙,顺着墙滑坐了下来,全身像是虚月兑了-般。
“怎会……”觉得心奸痛、好痛……
想起他面无表情的陈述,说两人只是作戏时的冷漠,她觉得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不能爱!不能爱!不能爱上他!
她捂着脸,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她喘不过气、大口吸气却似乎都进不到肺里,胸口传来阵阵的疼,却逼着自己要认清这一点。
没错,她不笨!她知道自己该做的事,该认清的事实。麻雀或许能变成凤凰,但是她连麻雀都不是,只是一只上不了台面的乌鸦。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童话里插着百鸟的美丽羽毛,意欲欺骗别人、欺骗自己的可怜乌鸦,当她抖落身上伪装的美丽羽毛后,她还是那只黑鸟。
泪,轻轻滑下,因为她认清了自己的身分;痛,在胸口泛滥成灾,因为认知到她跟他,只有三十日情人的份。
扬手拭去了泪,她心知肚明,要保护自己全身而退,只有一个方法,就是跟他保持距离,沉淀她纷飞的思绪、妄动的情感。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她认为她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并为此而露出笑容,刻意忽略胸口仍泛疼的痛楚。
不行,她必须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能一直想着他……她摇着头,努力将他摇出自己的脑海中……
打个电话给老爸,该跟老爸报平安了。在最无助的时候,家人永远会支持她,那个总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的老爸。
拿出手机按了熟悉的号码,没响几声,随即传来活力充沛的声音。
“奈奈啊,上班还习惯吗?”愉快的声音由手机里传来,奈奈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赶忙捏住鼻子,多吸了几口气。
“很好啊,老板对我很好……”她强撑愉快应答。
就是太好了,好得让她胡思乱想,还起了“歹念”,对他有了“非分之想”,惹得自己难过不已。
“那就好,没想到我的奈奈实力这么好,一毕业就有公司打电话来催妳上班,不但薪水好,还供吃供住,老爸真是太光荣了。”爽朗的笑声由电话由另-端传来,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愉快。
奈奈呵呵的干笑两声。柏彦斌是个很懂得如何说服别人的男人,三言两语就把老爸安抚得好好的,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只是,要是老爸知道她半个月之后就没工作,不知道表情又会是什么模样。
“这个礼拜有没有放假?要不要回家,我煮些东西等妳回来?”老爸在电话的另一端喊着,她又觉得鼻酸。
“爸,这个月我想认真一点,可能整个月都不回去了,下个月再回去陪你。”奈奈知道,自己离努力的目标还很远,为了达成柏彦斌要求的任务,她没有放假的权利。
“这样啊!”老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努力振作精神。“没关系,多的是时间。妳认真一点工作,老板才会看重,把妳留在身边。”
“嗯,我晓得。”奈奈点头,心里却传来酸涩。
“那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今天轮我到班,要到国父纪念馆载客人。”计程车的生意就是这样说来就来。
“好,那我晚一点再打给你。”
币上电话,奈奈茫然的望着远方。
留在他的身边?可能吗?无论她表现得再好,他也不可能把她留在身边……
强装的坚强终于崩溃,她蹲在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第七章
时钟指着十点,柏彦斌回到家中,压抑着急欲跑到奈奈门口的冲动,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晚,他陪庄雅涵吃了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一方面是安抚她的情绪,另一方面则是按捺自己不知为何而起的烦躁。
当他察觉到自己竟然盯着奈奈不在而空出来的办公桌时,他难得的惊骇起来,整颗心压不住的烦躁。
是因为习惯她的存在,所以才会觉得想念吗?
他厘不清自己的思绪,只好难得的当起鸵鸟,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甚至在回到家的时候,刻意不让自己跑去见奈奈。
庄雅涵说得对,他的确该对奈奈保持距离。奈奈对自己动了心,他很清楚,所以他该衷心接纳庄雅涵的建议。这也是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的原因。
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进到浴室洗澡。洗完澡后,他套件轻松的休闲衫,肩上围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方便擦拭未干的发。
应该去看看她才对!不为别的,至少该确定她已经回到家。毕竟她的安全是他的责任,他有必要关心她。
他替自己找了个理由,并不去思考理由是否充分。长腿快速地往她的房门移动,有着他没有察觉的急迫。
奈奈的房门是暗的。
还没回来吗?他自问道,有股明显的失望涌向他。他收紧拳头,躁郁更甚,因为无法掌握到她的行踪,浓眉微拧着。
一个念头闪过脑中,他猜到她可能的去处,长腿火速朝花园移动。
要不是他的心情太差,他会发现,他不曾这么心急地想找到一个人……
几分钟后,他果然在大树下找到她。
月光洒在穿着白色长裙的她身上,长发散在身侧,小手枕在小睑旁,长裙因为睡姿不良,露出美丽修长的小腿……她像个睡相无辜的天使。
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因为不想吵醒她。他慢慢走到她的身旁,蹲,拨开她脸上的发,想看清楚她的模样。
他微微扯出笑容,发现她在睡觉时,果真不再发出呼呼的可怕鼾声。因为前几天,他带她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会打鼾是因为鼻子不通,吃药后会有明显的改善。那时她高兴地抱着自己,还在颊边送上几个友善的吻。
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因为几个吻而心思紊乱,但是他却真的受了影响。他当时握紧拳头,才没在医生面前将她抱个满怀,吻得她头昏脑胀。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那种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发生的频率却愈来愈高,让他很迷惑。
月光下,他看到她身边有两瓶海尼根的空瓶。他微皱起眉头,想起第一天遇到她时的模样,想起她酒量之差……
“醉了就睡,还睡在这里,是想等白马王子来吻醒妳吗?”修长的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停留在她的唇畔。柏彦斌喃喃说道,声音淡得几乎听不见。
睡着的她并没有回答,由着他的长指在她的脸上做乱,滑过她的唇、她的颊,然后停在她的眼睫旁。
他浓眉蹙得更紧,发现她漂亮白皙的脸蛋上有着泪痕……
“哭什么?是谁让妳这么难过?”沉稳内敛的声音隐隐藏着渴望,借着月光狂肆的发酵着--
奈奈的泪是因为自己吗?
无法得到答案,也不想得到答案。她的爱,不是他所预期的产物,他只能置之不理。
但他修长的食指还是轻轻拭去她残留的泪痕,动作充满了不小心流露的点点温柔。
奈奈微微摇头,长长的眼睫煽动着,嘴里轻吟了几声。
察觉自己惊醒了她,柏彦斌微微一惊,倏地缩回了手,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想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