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丝突然很想家,很想回约克郡,回到那个单纯快乐,她能够控制自己情感的地方。
她望向前座正专心开车的尼可,再看向一路紧绷著脸的汤西卡。她在想什么?她后悔决定跟尼可分手吗?是不是她以为现在有人要跟她抢尼可,就觉得够刺激,应该恢复他俩的关系?也许她在想更刺激的事譬如如何成功地谋杀情敌而不被逮到。
为什么没有人规范爱情的法律?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不是有罪?爱上一个不变你却只想和你上床的人又该如何处罚?
她爷爷如果知道她和尼可的事会怎么说?从小他就教她要独立,要懂得自我防卫,碰到尼可后。她的警报系统全都失灵,她又能怎么办?
车子停下来她才发现已经到了雷家外面,尼可要她先下车,他再载西卡回家。
“好。”她面无表情地打开车门。
“袋子放著,我回来时再帮你拿下去。”
“好,”她呢喃,“不急。”她跳下车,关上车门,直直走向门口,没有和汤西卡说再见,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瑞迪开门迎接她,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能展开笑容,暂时把有关尼可和汤西卡会有什么后续发展的猜测忘记。现在她最想做的是泡个热水澡,闭上眼睛假装她已回到约克郡。
她好几夭没见到瑞迪了,罪恶感油然滋生。她是来伦敦照顾他的,现在却连他最近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和瑞迪边聊边走进起居室,因为自己有心事,没有注意去听他讲什么,只觉得他的神态有点奇怪。直到他迟疑地说出他不想待在伦敦了,想回约克郡找个师傅做学徒。
她立即坐直。“你不是说很喜欢伦敦吗?”
“对,可是我想家,而且我们也不能老是住别人家,自己象的房子丢著不管。”
“可是你正在伦敦做学徒呀!技术学院就快开学了……”
“在这裹做学徒我根本也没学到什么,只是在打杂而已。我也不想等到技术学院开学,听说他们只是教些最基本的技巧,那些我可能已经都从爷爷那里学会了。我最近很想家,想念约克郡的一切,我留在伦敦是为了约翰爵士。”
“为了约翰爵士?”莉丝茫然。
瑞迪点头。“嗯,爵士已经习惯我陪他。我们走的话,他一定会很寂寞,恢复以前我们刚见到他时,无精打采只是等死的生活。”
莉丝点头同意瑞迪的话,最近约翰爵士的确比他们刚来伦敦时所见到的他活泼许多,
他的精神好多了,也很少把等死挂在嘴上,甚至不用瑞迪陪早上会自己出去附近散步。
他等于重新活过来,可说全是瑞迪的功劳。爵士对她说过不只一次,是瑞迪把年轻的活力注入他老朽的身体,他才会对自己的身体恢复信心。如果他们回约克郡,对约翰爵士的打击一定很大她呢?她已经习惯了伦敦的生活,重回约克郡,她的心态和步调能一如往常吗?也许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她该如何将尼可淡忘。
她站直,挺胸说:“好,我们回去。”
“没有,我为什么会有问题?我比你更想回去,我们已经见识过伦敦生活,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约翰爵士也要跟我们回去。”
“啊?”莉丝讶叫。
瑞迪急著说:“姊,你不会介意吧!上礼拜我跟爵士说我想家,想回约克郡,他说他也很想念约克郡,他受够伦敦了,宁可老死在他的家乡约克郡,还坚持将来要葬在约克郡四周长满野花的墓园里。”
事情变化太快,莉丝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回约克郡要住哪?他们以前在约克郡的庄园早就卖掉了。”
“跟我们住呀!他需要人照顾、需要人关怀。姊,我会负责照顾他,就当他是爷爷复活。你介意吗?”
“我当然不介意,我已经等不及想回去看看我们花园裹的花是不是都枯死了。”她想立刻跳上火车:有还不再和雷尼可见面。想到这儿,她的胃痉銮了一下。
她可以想见约翰爵士住进他们家后,一定会坚持出钱帮他们整修房子,她已经了解到只要他决定要做什么事,一定奋战到底,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这样也好,他出钱帮他们修房子,他们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他如同多了两个孙子,他们视他为复活的爷爷,也算皆大欢喜了,唯独尼可……希望他会聪明地挑选她不在家的时候再去看他爷爷。
不离开这里,她一辈子跟一个只要她的男人鬼混有什么意思呢?男人怎么能不付出感情就想和女人?这点她恐怕永远都想不通,而且她保守地以为没有结婚就偷尝禁果是一种罪恶,“我现在有了在伦敦工作的经验,回去以后,应该可以找到更好的工作。瑞迪,我直高兴你决定回去。一想到要回家,我的心情就轻松起来,不必再忍受伦敦的拥挤和废气了。”
“你真的不介意爵士跟我们住?”
“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和你一样欢迎爵士和我们一起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下个周末,不过如果你……”
“我没问题,现在我想先上楼洗个澡,等下个周末我们好好在伦敦玩一玩,然后就和伦敦说再见。”
她在浴白里泡了半个钟头,一直告诉自己她对伦敦一点都不留恋。回约克郡有太多好处,约克郡没有像汤西卡那一类的人物,她不必再担心会无端受辱。约克郡的空气新鲜,到处都空旷,抬头就可以看到整片的蓝天,而伦敦总是灰蒙蒙的,即使拉长了脖子,也只能在高楼大厦之间瞥见一角灰色的天空。有约翰爵士和他们同住,她就不必担心瑞迪心里没有依靠,再回头找他那群不干好事的坏朋友。以爵士的睿智,他一定会引导瑞迪走上正确的人生方向,她将来即使结婚,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最大的好处是她可以摆月兑尼可,不必再辛苦地对抗他的魅力,不必再忍受他的戏弄,不必再跟他玩不可能有结局的游戏。将来她还会再爱上别人吗?抑或他会是她今生唯一的爱?
她带著关于他的记忆去和别人结婚,这样对她的夫婿公平吗?
她叹口气,跨出浴白,用大毛巾包裹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要淡忘他并不容易,然而,世事难料,也许再过几年。她连他长得什么样子都会想不起来,现在又何必如此戚戚。
她应该高高与兴的,回约克郡皆大欢喜。
她沈思著低头慢慢走向林边,没看到坐在角落椅子上的人影。幸好就在她要解开浴巾拿搁在床上的衣服穿时,自梳妆台的镜子看到他,她吓得差点尖叫。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抓紧浴巾往后退,颤抖著声音问。
他微笑,但只是牵动嘴角,眼睛并没有笑。“我在等你。”
“你等我做什么?你可以去别的地方等,不该侵犯我的隐私。”
“对不起,”他双手交叉胸前,没有一点预备离去的意思。“你的门没锁。”
“那不是理由,银行开著并不表示你就可以随便进去抢钱。”
“你的比喻不太适当。”
“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她平静了一点,降低音调问:“你又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你不是要送汤西卡小姐回家吗?”
“我已经送她回家了。”他用目光质疑她的话是不是还暗含别的意思。
她想踢自己一脚,就算他把汤西卡带回家,关起房门三百次也不关她的事。她一时不察,多少泄露了她对他和他女朋友多余的关心。她不想让他以为她在嫉妒。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