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模样令他想起昔日恋人,但他心里有个声音警告他,别再被女人柔弱的外表所惑。
他的伤痛来的突然,黎沁的眉再度皱起来,蓦地觉得沉重。
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间的沉默。
“进来。”关洛再度开口。
开门进来的,是个斯文的金发男人,他走近她的床边坐下,拿起听诊器就要向她胸口放。
“别……”她想举起手拒绝,才发现手有如千斤重,想抬都抬不起来。
“没关系,他是医生。”那个自称关洛的男人,像是知道她的想法,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黎沁望向那两潭盛满深情、温柔的蓝眸,忘了挣扎,她不知道,他对自己这个陌生人,表现这样的深情是否合理,却仍为这样的深情而感动。
“我的手好痛。”她淡淡的说,没有撒娇的成分,她知道这是她自找的。
“你是真的不想活了?”他握着她露在绷带外的纤指,用着令人意外的轻柔力道,来回的抚着。
“席尔说,你这刀划的很深,如果我晚些发现你,你就算没被水淹死,也会因流血过多而死……”他的脸明显纠结。
他语气中的不舍让她迷惑,为了一个陌生人,他的痛苦来的奇怪。
黎沁的手微微一颤,只因他再度提醒她,自己原本的想法,回话的语气也变得分外冷漠。
“我的确是不想活了。”她冷冷的说。
“你是怎么了?”他的火气轻微上扬,不明白她为何不珍视自己的生命。
“这是我的事!”她虚弱的声音,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
“你……”关洛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医生——席尔打断。
“你们两个别吵了。”他收起听诊器,对黎沁扯了一个温雅的笑容。“别这么不爱惜自己,你知道你手上的伤口共缝了十五针吗?这样大的伤口就算好了,也会有个难看的疤痕。”
“我不在乎。”她浅浅的笑,不知为何,她喜欢这个和善没有威胁感的男人,远胜那个眼中充满霸气的男人。
“为什么不在乎?”关洛气冲冲地质问她,恼怒她对着席尔时温柔的眼神。
“没有人会在乎,一个死人的手腕上有没有伤痕,如果你没有多事的话。”黎沁直对着他发怒的蓝眸,没有一丝畏惧,明着告诉他,她十分恼怒他竟然救她。
空气倏然僵住,席尔从关洛握紧的双拳,看得出他的情绪呈紧绷状态,正想出声打破这窒人的沉闷时,关洛紧握的指节竟慢慢松开。
“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他的语气温柔的让人心折。
席尔吃惊的张大嘴,一向脾气暴躁的关洛,怎么……
而黎沁也是被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震傻了,想着他刚刚生气的眼神,他如果刚刚一巴掌打过来。她也不会讶异,但是……
她只能迎向他迷人的蓝眸不知所措,直到注意到他唇边隐隐的笑意时,才猛然收回目光,羞愧的想再跳海一次。
他认真盯着她低垂颤动的眼睫毛,柔顺的发线顺着脸庞,盖住了大半的脸,那样的神态,与七年前的“她”是如此相似……
那女人的脸突地跳出脑海,他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沉默不语。
“我在哪里?”她刻意忽略他的默然,向席尔问出心中的疑问,因为从窗外看去,是一棵棵高耸的树,这样的景色,是不可能出现在船上的。
“你在我的岛上。”关洛连头都没有抬起,淡淡回答她的问题。
他并不是故意张扬自己的财富,只是想让她知道,这里是谁在做主。
他不喜欢她那无视他存在的态度。
“你的岛上?”她果然转回目光,但是眼中没有他意料中的欣羡,反倒有一丝讥讽。
“这样子看来,我不但被救,还被一个很有钱的人救了,搞不好,我还可以多死几次,看看下一次的运气会不会比较好?”她脸色凝然、刻意的挑衅。
必洛的表情闪过错愕,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直觉这女人的脾气好冲。
“你失血过多,要好好休息,一切等伤口拆了线之后再说吧。”一旁的席尔温和打断了两人的眼神对峙。
话毕,他倾身帮她盖上棉被,在她耳边用两人才可听到的音量轻声说:“洛的脾气不好,你不要捋虎须,故意惹他生气。”
黎沁闻言轻笑,一下子也没想到要离开的事,反正,在外面的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人会去注意到,黎沁这个人是否存在。
在她登上船之前,早已经将身边的一切“处理”妥当。
必洛冷眼看进一切,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席尔对她的亲密。
包不能想象的是,他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她唇边竟出现迷人的浅笑。
就算她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女人也一样,他不能接受眼前的女子,竟然表现出对席尔比自己更多的善意。
“好了,你下去吧。”他沉声,用着极少用的命令语气对着席尔说。
席尔耸肩,背着关洛的脸,他用唇形无声对黎沁说:“他生气了。”
她的眼神穿过席尔,望着一脸铁青的关洛,再次收回目光,对着床缘的席尔,微微点头且浅浅笑着。
必洛的表情愈见凝重,或许是一种移情作用吧,他不想眼前极像“她”的女人与其他男人过于亲近,就算这个男人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兼家庭医生也不行。
“席尔,你有完没完?我还有事要问她。”他出声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
“好,我就走了。”他对着黎沁挤个鬼脸后离开,留下了各有所思的两人。
等到席尔关上门离开后,他看着黎沁,用着难得的和缓语气开口。
“告诉我你的名字。”即使已查过她的资料,他仍想从她口中得到证实,她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黎沁。”她想用手挡住身子坐起来,因为她不习惯躺在床上与人交谈,但是一动,就扯痛了她受伤的手腕。
“啊——”她轻呼一声,又躺回床上。
必洛急忙上前,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想起来就告诉我,你别忘了你的伤口很深,没这么快好。”
他动作轻柔的扶起她,并体贴的在她身后垫了枕头,让她可以舒服的靠着。
“这样可以吗?”盯着她看的蓝眸,含着莫名的深情。
她摇头。
“还是不舒服?要不然你还是躺着好了。”说完还真的想把她放躺回床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停下手边的动作,坐在她的床缘,深深凝视着她。
“你是怎么搞的?我们两个认识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黎沁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也不是个会轻易接受别人好意的女孩。
“因为你从我的船上掉下海,我得对你负责。”关洛将滑落的被子重盖回她的身上,避重就轻回答她的问题。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黎沁肯定的说,定定锁住他的蓝眸,想看出个端倪。
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爱意与怜惜,她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但应该没有让人一见就爱上的魅力。
必洛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这女孩的心思真是细密,但那抹讶异随即隐没,他用着一贯迷人的笑容,掩饰真正的想法。
“凡事不用如此追根究底,你乖乖的养伤,就算得多住几天也行。”他轻点她尖翘的鼻端,温柔的眼神与亲昵动作,像她是他心中的至宝一样。
这突然的亲密动作,不只吓着黎沁,也令关洛自己有些迷惑,最后他只好将自己的举动归因于她们实在太过相像,才会让他一时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