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相信,他们曾是这么紧紧地拥抱过啊,他怎么可以撇得这么干净,一副好象真的跟她毫无关系一样。
一定是哪出了问题。康茜薇脑子乱纷纷地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又忘了跟他有约,所以让他空着肚子等了?
“你一定很饿对不对?我现在立刻去超市买菜。”
他怎么可能让那些记者逮到机会跟她问东问西?更不用说她看起来恍恍惚惚,万一不小心撞到电线杆,或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他一把抓住她,“我不饿。”
他不饿,那么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康茜薇咬着下唇,不确定地望着他。“那么……你可以跟我说实话吗?”
“什么实话?”齐仲棠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比如报纸说的都是假的等等……”她盯着他游移的眼眸,声音掩上浓浓的哭意:“你不要再跟我打迷糊仗了好不好?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烦!真的很烦!齐仲棠皱起眉。她快哭的模样惹得他烦,那个不知道打算待多久的记者也很烦,最烦的就是他一向好端端、维持一分钟四十五下的心跳他妈的跳得比沸腾的水还急,还有为什么他的心好象被谁踹了几脚般疼?
“你可不可以先闭上嘴?你很吵也很烦,你知道吗?”齐仲棠久久没发作的少爷脾气顿时浮出。
“我要怎么玩,干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可以管我这么多?”烦啦!她可不可以不要再露出那种哀伤的表情?他的心都快要痛得不能思考了。
康茜薇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至少他不曾对她发过这么大的气。她默默地勾紧自己的双手,似乎这样就能让心不再绞痛得这么厉害。
“感情这码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合则来,不合则去,这道理你会不懂吗?”齐仲棠急着打发走她,说出口的话也愈来愈重、愈来愈伤人。
“你不是对自己的男人在外头如何风流从来都不在意吗?现在怎么反而管起我的事来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之前的神猪,还有你那些我从没见过的前男友,一个个全都是发育不健全的废人,所以你可怜他们才跟他们交往?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慈悲好心肠,委屈你跟我这个不知道哪算残废的人在一起?”
他……他在说什么哪。康茜薇皱起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狠毒地说话。
虽然心很痛,但她是隐忍着眼泪,不肯让它落下。
懊死的!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眨眼啦?哭就哭嘛,干嘛不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下来,死命撑在眼眶中打转是怎样?是要逼得他失去理智、吻上她颤抖不休的嘴唇吗?
“你照照镜子吧,你这模样,连鬼也不想见。”说完齐仲棠推开她,大步地走向电梯--就让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承受他的怒气吧,谁叫那家伙想窥探他的隐私,害得他对她说出那些有违良心的重话!
康茜薇捂着撞得生疼的肩膀,咬着苍白的唇,硬是不让哭声逸出。
他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是不是因为她说错什么,才会惹得他这么不开心?
他已经厌恶她了吗?是因为她没有胸部,还是因为她……某方面的技术太过生涩?或者……他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想换换口味?
可是……她已经付出全部一切,整个人,整颗心全都交在他手中了哪,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拋下她,任由她的心无依无傍地跌碎?
康茜薇软软地坐在他门前,缩起了脚,让头支在膝盖上,让眼泪扑簌簌地掉在披泻而下的秀发上,像是人鱼公主用一颗颗晶莹的珍珠作成的发饰。
她知道她不该心生怨慰的。没有人逼她,是她自己甘愿付出这些。得不到响应,她也只能认了,不是?
眼泪像一场下在冷天的冬雨,绵绵密密,阵阵扎得她心口淌血。模模糊糊之间,她想起那天在公司里,跟桑妮谈到关于自己的爱情观--
“……还有一种人是投注全部的心血……偶尔还定会睹个小钱,作作『一夜致富』的美梦,却一再梦碎。他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跌得不像头一回这么重,只有小输一点点而已。”
“可是这一回,你下的赌注很大。”
“人生不就是一场不断下注的睹局吗?我觉得手气来了,自然睹得也大一点。”
像只负伤的野兽般,她将头埋进膝盖,上臂靠着膝盖,纤细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似乎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
“……我以为我这次真的压对宝了,我真的这么认为的……”
哀哀细碎的声音从她抖得无法控制的双唇中跌出,像是玻璃狠狠地被摔破在空荡荡的夜里,破碎的呜咽声撕扯着人最纤细的神经末梢,久久无法止息。
齐仲棠逮住那名菜鸟记者,在他的哀嚎声中,将他身上所有的底片全部抽出毁灭,最后免费送上一记佛山无影脚当作谢礼。
虽然解除眼前的危机,但齐仲棠却没有因此而放心。
开着车子在住处附近兜圈子,齐仲棠一边思考该如何避免类似事情再度重演。
他没有时间考虑太久,唯一的一个办法,虽然最简单,却也是最让他无法轻易去做的。
这方法就是--立刻让康茜薇远离这场风暴。
也就是说,暂时断绝和她所有的往来。
齐仲棠很难立刻下决定。如果事先跟茜薇套好招,难免会被心细的人发现,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全白费了;但是要他再一次对她说出违心之言,他不愿、也不想再伤害她。
他焦虑地看了看指向一点的手表,最后决定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先对不起她好了。
只要等事情一结束,他立刻跟茜薇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打定主意后,齐仲棠立刻将车驶回住处。
还在想是不是该明天一早就开始对她冷漠,一个娇小蜷曲在齐仲棠门口的身影让他蓦然心口一痛!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这妮子穿得这么少坐在门口吹风,不怕感冒吗?
齐仲棠皱着眉,想月兑下外套为她披上。旋即想到自己的计画,一张俊脸绷得死紧。
她的眼角还有泪的痕迹,平时温柔的笑脸,此刻即使在梦中,依然苦涩地皱成一团。
他已经伤了她一回,难道还忍心再伤她一次吗?
齐仲棠内心矛盾不已,烦躁地一下想月兑外套、一下又穿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录像带坏掉,不停重复同一个动作。
懊死!再这样犹豫下去,他真的会疯掉。
康茜薇被窸窣的脚步声唤醒。
望向声音来源,她看见一脸铁青的齐仲棠。
他……他在生气吗?气她挡住他的路吗?
康茜薇赶紧站起来,双腿麻得让她差点又跌倒。
齐仲棠握紧拳,冷眼看她慌张地抓着墙壁想让自己站稳。
康茜薇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也尴尬地明白他真的不愿再见到她。否则……他怎么忍心看她这么狼狈,却不出手帮忙?
康茜薇抓抓凌乱的发,吶吶地低着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听在两人耳里大不相同。
康茜薇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因为她很不要脸地缠着他?还是她爬满泪的脸让他看得不舒服?
齐仲棠的眼底闪过幽黯。“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
“不,你没有说。”康茜薇知道他虽然没有这么说,但他的行为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还是蠢蠢地抱持一线希望,似乎只要他没有说过这句话,一切就不曾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