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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黎宅
经过大半个晚上折腾,黎雨婵回到家已近天亮,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心里评估荆权赫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但当她好不容易才睡了一下子却被汪大洋吵醒。
这下要她能有多好看的脸色也很难了。
“雨婵,你昨晚去哪儿了?我打了一晚上的手机都找不到你。”汪大洋哭丧着脸问道:“你以前从来不会那么晚还不在家,我真担心你发生什么意外。”
“我只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犯不着那么紧张。”黎雨婵口气不太好,她不喜欢被紧迫盯人的感觉,即使这人是对她很好的追求者。
“出去走走?你一个人到处走很危险,下次你心情不好可以找我。”汪大洋关心提醒她。“反正,我已经毕业也还没找到工作,时间多的是。”
汪大洋是黎雨婵同校的学长,认真追求她两三年了,但黎雨婵只当他是普通的学长,保持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虽然女方不很在意他,但汪大洋非常热络积极,同样出身商界世家,个性朴直老实的汪大洋不愿意回家接掌事业,成天陪着黎雨婵上课下课,或是一起参与社团活动,感觉上很像是黎雨婵的专属跟班。
“你时间多是你的事。”黎雨婵不客气数落他。“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不是每件事都要跟你报备!老是这样黏着人不放,你很烦耶!”
“不是啦,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哎,我要怎么说你才不会生气?”汪大洋频频抓头,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懂黎雨婵在气什么?总觉得她自从父亲生病之后脾气变得好坏,不管他说什么都听不顺耳,还动不动就骂人。
“拜托!”黎雨婵捂住耳朵,低吼。“你别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
“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汪大洋识相地不追问她去处,改说别的。“你肚子饿了吧?我买了你爱吃的生菜沙拉,很新鲜喔!”
“先放着吧,我还不饿。”黎雨婵控制不住心绪烦躁。“以后不要一大早来我家按门铃,就算找不到我也不要这样——哎,我好困,好想睡。”
“好好好,我下次不会了。”汪大洋疼惜地触模她瘦削的下巴。“你要多吃多睡,这半学期以来你瘦了好多。”
“没办法,为了爸爸的病……”黎雨婵皱起眉头,不耐挥了挥手。“你明知道我心情不好,拜托别啰唆了,让我清静一下行吗?”
“好吧,我走了。好好休息,不吵你了。”汪大洋自知犯了大忌。
他过度侵犯她的隐私,又扰乱她的睡梦,这下绝对成为“最不受欢迎人物”,再不走的话,难保她不会拿扫把撵人。
“再见。”黎雨婵一脸疲倦地挥挥手。
“对了,昨天慈幼社开会。”汪大洋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下周日的活动,之前你常去的那家育幼院邀请我们……”
“对不起,我暂时可能不参加慈幼社的活动了。”黎雨婵打断他的话。“以后我会很忙,可能没时间再去育幼院帮忙,麻烦你跟大家说一声。”
“啊?你不去了?”汪大洋很讶异,黎雨婵一向热衷关怀弱势的孤儿,每回有任何捐赠或义工她一定跑第一个,怎么突然不去了!
“对,刚刚说了,接下来我有事要忙。”
懒得跟他说太多,黎雨婵是为了以后准备。倘若荆权赫答应她的条件,说不定她就没有自己的时间,到时候自己的事情都忙不完,怎么可能再去育幼院?
“喔,我回去之后会转告他们。我先走了,再见。”汪大洋不敢再多问她要忙什么事。
他直觉黎雨婵不对劲,她一定有心事,而且是很严重不为外人知的沉重负担。
“噫?大洋,你要走了啊?”正要出大门,黎雨婵的继母恰好走到客厅。
“是啊,芳姨再见。”汪大洋客气打了声招呼,他一向很不喜欢这位年轻又美艳的芳姨,废话不多说便匆匆开门离去。
“芳姨,你起来了?”
“是啊。小婵,你昨晚上哪去了?大洋整个晚上在找你。”
“昨晚我出去散散心,没事。”黎雨婵避重就轻。“芳姨,你今天要去医院看爸爸吗?”
“不确定耶,我跟朋友约了打牌。”芳姨漫不经心地回答。
黎雨婵喊的这位“芳姨”叫阎禾芳,是她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年龄上只比她大八岁,某些时候“芳姨”打扮起来比她更青春美丽。
案亲的生病多少令黎家蒙上愁云惨雾,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芳姨”了,她一样逛街、买珠宝、喝下午茶,仿佛丈夫的重病入院完全不关她的事。
在这节骨眼儿,她竟还有心情约朋友打牌?黎雨婵真是被她打败了,碍于自己是晚辈身分也不好说什么。
“小婵,你有没有收到‘全球购物中心’时尚派对送来的邀请函?”说到“派对”,阎禾芳整个眼睛随即亮了起来,全身是劲。
“没有,我没收到。”黎雨婵讪讪回答,她实在不喜欢芳姨沉浸玩乐,一点儿也不关心父亲的样子。“芳姨,你不觉得这时候参加什么派对很不得体吗?”
“哪会?”阎禾芳不解瞪大眼。“我每次参加都代表‘启基’的形象,这些年都是我帮忙打知名度耶,大家看到我就像看到“启基”的招牌,有什么不得体?”
“可是,爸爸身体不好……”
“他只是生病,又不是挂了!”阎禾芳理直气壮。“再说,你爸爸不是常说我们要照常过日子吗?他也不反对我常出去交际应酬啊!”
“唉,算了。”黎雨婵别过头,不想再说什么,她知道芳姨的个性,平常连父亲都未必管得了她,何况是她这个名义上的“女儿”?
“小婵,你不会在你爸面前说我什么吧?”阎禾芳狐疑的眼神射过来,充满敌意。“我知道你爸爸最疼你,谁说的话都不比你说得有用!不过,我阎禾芳做人一向光明正大,最讨厌别人在我背后说闲话,谁要是敢无的放矢,我绝不放过她!”
“芳姨,何必把话说这么难听?”看在父亲面子上,黎雨婵对她还是保持基本礼貌。“既然你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担心谁无的放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暗指我作贼心虚吗?”阎禾芳气得脸色涨红。“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找你爸爸评评理去!”
“我没有什么意思。”黎雨婵心平气和、语气铿锵有力。“芳姨,大家凭良心说,黎家上上下下对你都不错,希望看在大家待你不薄的份上,对我爸爸好一点,他老了,或许也没有太多好日子……”
话才落,她听见房里的手机响起,当下心头一震!
是他打的吗?
“对不起,我进房间去接电话。”黎雨婵匆忙奔入房间,眼前没有什么比她跟荆权赫之间的事情更重要了!
“喂!”她的手在颤抖,声音也是。“你——你考虑好了吗?”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彼端,荆权赫的声音一贯冷淡。“时间或许不是很久,我想知道你想透彻了没有?”
“嗯,我仔细想过了。”黎雨婵深吸一口气,坚定道:“你提醒我的地方都想过了——我,还是想维持原先的提议。”
“好,既然是深思熟虑过,表示你很清楚了。”荆权赫铿然约定了时间。“明天上午十一点到我办公室来,逾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