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急,事情愈多,事情多就更急,更乱、更难理出个头绪……
康兆谖看着电脑的双眼突然一阵雾茫,接着听见肚子咕噜咕噜叫声——中午吃饭时间到,没吃早餐的肠胃很诚实地唱起空城计。
揉揉因饥饿而昏花的双眼,他起身走到杂物柜搜索任何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结果,空荡荡的橱柜叫人沮丧,他翻了老半天发现:泡面,饼干,各种小零嘴全都没了!
事情就那么巧,孟依筠无时无刻会把食物柜补满,但前两天康兆谖偷懒把很多食物搬回家去,他从不必担心办公室里会缺粮,却没考虑到补粮的人可能罢工——谁想得到任劳任怨的孟依筠会罢工?!
康兆谖总算体认她的重要,以前认为她有点傻劲,反应也迟缓,但是没有她在身边,日子真难过得紧啊!
叩叩叩……
听到有人敲门,饿到想发脾气的康兆谖不耐烦大喊。“谁啊?”
“怎么啦?脾气这么大?”胡悦晴带着热腾腾的便当和咖啡进来,笑问道:“瞧你凶神恶煞的模样像要烧房子似,怪吓人的。”
“喔,是你。”
敛下眉睫,康兆谖从空无一物的柜子边站立,脸庞隐约浮现失望。
“什么态度啊?欸,你太不够意思哦。”胡悦晴把便当放在他桌上,意有所指眯起眼笑道:“看见出现在办公室的女人是我,似乎让你很失望?不然你是期望看到谁?”
“说哪儿去了?我态度差是因为早上忙到快翻。”康兆谖闪避她已看透他心思的目光,欲盖弥彰。“桌上还有一堆急件没看,这节骨眼儿,拜托别来乱。”
“谁在乱啊?”胡悦晴没好气。“我放下客户不管,特别回来帮你送便当,还有!你的‘安非他命’,我是一片好心,知道孟秘书不在你铁定要焦头烂额,结果你说我是来乱的?厚,哪有这种人?怪不得依筠被你气得不想干了!”
“她自己说不想干了?”康兆谖抬起眼,认真而平和问她。
“你想呢?”把咖啡递给他,胡悦晴别有深意地道:“与其说黑咖啡是你的安非他命,一天不来个两三回没精神工作,我认为依筠比咖啡更重要,你自己看看,才不到半天,啧啧,乱成一团不说,最基本吃的喝的都没有,惨!”
“肚子快饿死了,先祭祭我可怜的五脏庙再说。”康兆谖喝了口咖啡,再打开便当盒,饥渴眼光直盯丰富菜色。“眼前没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的事。”
“平常按时有热菜热饭吃,感觉不到依筠的重要性,现在人家不爽来上工了,你该知道她很重要了吧!”
“现在是怎样?”康兆谖大啃鸡腿,在老同学面前大可不必顾形象。“你是她派来的谈判代表吗?告诉你,不想来做尽避别来,大把人想要这份工作。”
大嚼鸡腿,他摆出“大爷我就不吃你这套”的馈样子,事实摆在眼前——没有孟依筠打点的办公室确实成效不彰,争强好胜的他硬撑一派不痛不痒的潇洒泰然,别人或许被他假装的外表给蒙骗,胡悦晴认识他不是两三天,哪可能随便就唬弄过去?
“谁说我是来替她说话的?你反应太敏感了。”
胡悦晴特意要找机会好好点他,这男人赚钱谈生意比鬼还精,一谈到感情简直是痴呆,永远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谢谢你发挥爱心帮我送便当过来,不过,此刻本人没有抬杠的闲情逸致。”他下意识逃避,埋头与可口的中餐奋战。
“我听说,方文艳跑回台湾了。”
“咳咳……你——”康兆谖乍听方文艳三字,正专心吃饭的他呛得满脸红。
“你是怎么了?”胡悦晴连忙帮他倒水,皱起眉说道:“这个女人绝非善类,惹不得。”
“我不惹她,她来惹我。”康兆谖喝水,无奈道。
“不管她打什么如意算盘,此人你该‘敬而远之’!”胡悦晴认真严肃表情。“我知道你和她过去的事情让你很难释怀,你不甘心被她踹开,才在前不久又认识了同样是女强人的她,事实证明——那样的女人不适合你!靶情不能意气用事,你明白吗?”
“嗯。”康兆谖点了点头。“我现在明白了,同样的石头被绊倒两次,再笨的人也该学乖。”
“很好,绊倒两次之后你有想过谁才是适合你?”胡悦晴逼问。
“有吗?我、我倒没想过。”康兆谖合起吃完的饭盒,起身丢至垃圾桶。
“你很欠揍耶!”胡悦晴快被他气死,握紧拳头,一字字从齿间迸出。“你敢说对孟依筠没感觉?你敢说刚才心烦气躁不是因为没见到她的关系?”
“……”康兆谖静默不语,她提的问题,他无法理直气壮反驳。
他无法否定,有她在身边一切都不一样,不仅是事情能有条不紊地效率进行,心情上也因她在旁辅助而稳定专注,更能全心放在工作上。
虽然习惯摆张酷脸,但他真的喜欢沉浸在有她的安稳状态中,从直江太太称赞她挑的礼物够品味,说她的蕙质兰心配得上他开始,寻常日子的点点滴滴已改变孟依筠在他心中的地位。
这点,是他再摆酷也抹煞不了的事实。
“当你是好朋友才鸡婆提醒你。”胡悦晴语重心长。“一生中遇到真正契合的另一半得看老天爷心情,机会不是常常有的。万一错过了,难说这辈子再没机会遇到这么好的,感情毕竟不是谈生意,不是‘这间没卖别间买’这么简单的,你禁不起再错过了,老友!”
“嗯。”康兆谖感激眼光看了看十几年的老友,了悟点点头。
“我坦白说,依筠真的是老天爷特制送给你的,只有他治得了你的火爆。”胡悦晴再度强调。“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就像我跟我家胖子一样。”
“嗯。”康兆谖又点头,这点他也不能否认。
“唉唷!你光在那里‘嗯嗯嗯’做啥?”胡悦晴急了,拿起他桌上专线电话。“光‘嗯’是不够的,要有行动!你现在马上打电话给她,直接告诉她,就说你没她不行——懂吗?快打!”
“嗄?现在打?”康兆谖犹豫了。“一定要现在?我想晚一点再打。”
“现在!‘晚一点’我怕你已经是发秃齿摇的老爷爷了。”胡悦晴就是要逼他。“我帮你拨号,你自己跟她说。”
说完,俐落按完一串号码,康兆谖听着话筒里嘟嘟嘟声响,心脏里仿佛多了几只乱蹦的小鹿,全部撞成一团,心跳急促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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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全身芳疗按摩,洗了舒服的花办浴,接着又躺了半小时通体舒畅的太空舱热烤箱,在充满精油香气、醉人水晶音乐声中,孟依筠彻底享受名媛贵妇级的尊荣SPA。
“这才像是人过的生活嘛。”湿淋淋头发、身体都包上松软飘香的厚浴巾,孟依筠放松筋骨,躺在贵妃椅上享用花茶,内心感叹:真是太久没有好好犒赏自己了。
“平常被上司虐待,换来的苦命钱偶尔也要对自己好一点才行。”孟依筠自言自语。
逃出令人失望也窒息的工作环境,既花了钞票来享受芳疗按摩,当然不准多花一点心思担心康兆谖少了她怎么过的无聊事——
来自英国的骨瓷茶杯,光看上面的美丽图案就叫人心旷神怡,孟依筠端起杯,先闭上眼睛品闻茶香,再一口一口啜饮花茶,此刻的她把康兆谖抛到九霄云外去,随着花香、茶香和音乐,沉醉在全然放松的气氛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