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想让他找。不行吗?”汪羽璇皱起眉头,不了解这会儿奚心瑷为什么热心为他们俩搭桥,她应该希望自己离车赫凡越远越好啊?
“为什么?他看起来很著急,说不定真有重要的事,”奚心瑷一脸认真,为车赫凡抱屈。“二话不说就转头走人,你理都不理人家,会不会太没礼貌了?他又不是坏人,你何必躲那么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奚心瑷!”忍了许久,汪羽璇终於忍不住了,忿怒不耐道:“你到底要我怎样?我理他,你生气,我不理他,你也要生气……你要我怎么做?”
“你只在乎我生不生气吗?汪羽璇,拜托你有点志气好不好?!”奚心瑷瞠大眼睛,提高嗓门吼。“你想想自己好不好?明明就喜欢他,只怕我不高兴就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你以为这样子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吗?我又不是瞎子,我有眼睛可以看!你喜欢车赫凡!车赫凡也喜欢你!”
“我没有!”汪羽璇闭上眼猛摇头,任激动的奚心瑷在马路边大喊。
“不要骗我!把头埋起来当鸵鸟是没有用的!”奚心瑷拉住她的手,旁若无人继续喊。“你以为当没事,就可以把车赫凡推走吗?把你的真爱推走……”
“小声一点!这里是马路边……”汪羽璇发现一堆路人都看著她们。
“好啊!那你告诉我,你想把他推给谁?我吗?”奚心瑷显然顾不了那么多,维持大嗓门继续说:“你太天真了!版诉你,爱情这件事我比你知道得太多了!我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阻止一段感情发生,所以你干嘛怕我生气?在爱情的国度里,胜者为王!你现在占上风了,应是你让对手害怕才对……”
“够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汪羽璇完全制止不了奚心瑷的歇斯底里,就在感觉快崩溃的时候,她等的公车缓缓驶来。
车门一开,汪羽璇毫不考虑地跳上去,留下情绪仍然激动的奚心瑷对著公车大喊。“明明你就喜欢他,为什么不敢承认?你不知道爱情是不能让的吗?”
鲍车缓缓开动,汪羽璇从窗户看见她的表情由激动,慢慢转成黯淡,再转为凝重……
她还看见那个越退越远越小的背影,微微轻颤著,似乎在哭泣。
汪羽璇长长叹了一口气,很难想像平常个性像大炮的奚心瑷也会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只是不能确定她的落泪是因为输了这一局,还是心疼车赫凡碰了硬钉子?
碰了硬钉子的男人会怎样呢?汪羽璇这时候才想起要跟自己“不见不散”的车赫凡,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死心眼在学校里等。
汪羽璇突然有点不安,见识过车赫凡的固执,不敢想万一他真的等不到人,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汪羽璇在家附近的站牌下车,双脚才踏上红砖道,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形就挡在她眼前。
“你、你怎么在这?你跟著公车跑?”看兄车赫凡在她下车的公车站等,汪羽璇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
“我说过,我一定会等到你。”车赫凡牵起嘴角淡淡一笑。“你不是不信吗?现在相信了吧?”
“都说没什么好讲的,你还跟著我做什么?”汪羽璇转头不想理他。“我要回家了,恕不奉陪。”
“别这样,我知道你很委屈也很生气,”车赫凡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激切。“只耽误你一点时间而已,同学一场,你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真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是你吧?!”汪羽璇想起那天的羞辱,忍不住扯开嗓门喊。“是谁先不尊重『同学一场』的情谊?你还有脸跟我讨交情,哼!”
“上车,别在马路上吵架。”车赫凡不由分说硬拉著她上了停在路边,一部崭新拉风的双人跑车里。
说来讽刺,亮晶晶的昂贵新车正是生日会上他父亲送的礼物,而今他开著这部昂贵新车追在公车后头,就为了汪羽璇这狠遭闭门羹款待的客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车赫凡,你给我的羞辱难道还不够?”
汪羽璇几乎是被车赫凡的蛮力押进那辆崭新的跑车里,莫名又羞忿地狠狠瞪视紧抿双唇的他。
“我欠你一个道歉。”车赫凡深深看著忿怒又惊慌失措的她,良久,深长幽怨叹了一口气,沉笃:“很快我就不在台湾了……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你……”汪羽璇晶莹水眸讶然瞠大,缓缓张开红唇。“什么叫『以后没有机会了』?你要永远离开台湾?”
车赫凡眼睛直望前方,薄唇紧抿没有回答;而她的一连串疑同,在他踩下油门加快车速后,被从车窗灌进的冷风吹得四散粉飞。
很快地,离开车水马龙的繁荣大路,车子转向高架快速道路,往一个她完全没有概念的方向飞驰。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汪羽璇茫然望著始终不发一语的他,逼同道:“车赫凡!你有没有搞清楚,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闲闲开著车子到处晃,我没有这种闲工夫,你最好现在马上调头送我回去,要不然……”
“放心,我不是人口贩子。”终於,车赫凡幽幽开口,以近乎请求的语气。“别紧张好吗?刚考完试,出来吹吹风、放松一下心情又何妨?我带你去一个不错的地方……”
“你!”他的温柔“宣告”让汪羽璇无法招架,何况已经坐在他的车子里,她又能如何?
饼了约莫四十分钟,车子停在北部某个海岸风景区,落下黑幕的海边并不全然孤寂,观景平台上还有几辆卖熟食的小货车正冒著白茫烟雾。
“好了,现在到了你要的地方,反正我哪里也去不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汪羽璇双手一摊,一副慷慨就义的潇洒模样,然后把脸转向海涛淘涌的岸边,感受凛冽海风的萧索。
“羽璇……”摇下车窗,车赫凡点根菸,轻轻低唤她的名字。“我欠你一个道歉。那天发生那样的事,我真的觉得对你很抱歉。”
“呵,都过这么久了,你的反应会不会太慢了?”汪羽璇摇摇头,美丽红唇衔著一抹淡然笑意。“坦白说,很多伤害并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化解。就像你不可以在大街上把某人狠狠揍一顿,揍完了扶起伤痕累累的受害者、模模人家的头、再跟人家说对不起就没事了……”
“我知道要你原谅太强人所难。”车赫凡缓缓吐了一口烟,沉重道:“挑明了说,那天你很无辜。那女人完全冲著我来,她只是想尽办法要找我的碴。很不幸,你的出现成了她最好利用的箭靶子。”
“箭靶子?我倒真是万箭穿心,彻底如她的愿了。”
“所以,我觉得非常对不起,”车赫凡深情望著她,万千个抱歉无以传递。“不管你怎么想,我希望你千万不要以为我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故意邀请你,然后让你难堪,我可以发誓,我真的没想到那女人完全不给我留馀地!她为难我请来的客人,无疑已达到打击我的目的,接著再去我爸面前加油添醋一番,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正合她的意!”
“她……是指你父亲的大老婆?”汪羽璇回眸,恰好迎上他沉淀太多心事的黑瞳,彷佛不必太多言语,由他带愁的眼中已经感受到他正承受的强大压力。
“如果可以,我希望生在平凡的家庭。”他叹了口气,简单一句话道尽他的无奈痛苦。
“悲哀的是,我们都不能选择家庭,也不能选择父母。”汪羽璇有同感地点点头。“最难过的应该是你母亲吧?可以想像她为了你,每天不知要忍多少委屈。以前的女人都是这样,为了心爱的男人、为了孩子,可以忍人所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