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自己,等紧张的比稿结束后,她该找黎铭远谈一谈,家庭和工作之间,未必会有冲突,很多事情是可以协调的。
主意已定,她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没有太多时间停留,一大批同事都在摄影棚里等她带东西过去拍照。
吧是她又匆匆忙忙跑到卧室里把拼布作品整理出来,动作迅速地带着作品来到大门口,门铃刚好响起——
“噫?小姐,请问你……”门打开,只见凌卉拉着一只大行李箱,表情寒漠。
“喔,你在家啊!”凌卉高高扬起下巴,几乎以鼻孔对着贺佳妍说:“我是黎董事长的员工,黎铭远在吗?”
“他?他不在啊!”贺佳妍直觉这女人很不客气,皱起眉道:“现在是上班时间,他怎么可能在家呢?铭远应该在公司,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呵,谁规定男人上班时间一定要在公司里?”凌卉不屑的道:“你也未免天真无邪到近乎白痴了吧?唉,黎铭远真是可怜哟……”
“小姐,你……你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这是我家——”贺佳妍没遇过这种场面,眼前这女人说话很冲,摆明来找碴。
“你家?呵呵,你那个叫家?”凌卉笑得很讽刺。“住在里面的男人都快发霉了!他啊,比一只流浪狗还不如,至少流浪狗还有善心路人会定期去喂东西。哎,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何必说些不中听的惹人嫌?”
“小姐,你跑到我家来出言不逊究竟是什么意思?”贺佳妍容不得别人在她的地盘撒野。“是谁让你跑到我家里来找麻烦的?”
“麻烦?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咧?”凌卉撇了撇嘴角,将手中的行李箱拖到她面前,趾高气昂。“请你把这箱东西转交给黎铭远,让他告诉你——究竟是他在找我麻烦,还是我找他麻烦?”
“这箱是什么东西?”
“是我卖命帮他找来的宝贝。”凌卉再次以不屑的眼光瞟向她。“下个月公司要到日本参加商展,没这些东西什么也不必玩了——你也休想再有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
她愤恨地扭身转头就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喃喃低骂:“真是眼睛糊到屎了,娶到这个白痴的蛀米虫……”
贺佳妍莫名被飙了一顿,还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把行李箱拉进客厅里放好,心里挂念着公司同仁都在等她带东西进棚拍照,时间紧迫已顾不得再去推敲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究竟在拽什么?
她直接拿了东西便锁门离开——想着,一切的疑问等到搞定摄影棚的事情之后再来烦恼吧!
“学长,这次韩系化妆品MY-FACE的广告比稿,我们这组表现很不错,韩国那边似乎很有意愿将今年度的广告企划交给我们呢!”
第一次参与战役便表现十分出色优异,贺佳妍开心地吃着她最爱的蘑菇义大利面,她愉快的模样与一脸心事的吴俊彦形成强烈对比。
“嗯,我听徐总监说了——你的表现很棒,大家都很惊讶,新人能有这样的表现算很不错。”
“是吗?我还觉得可以更好呢!看到自己的心血被客户欣赏,好有成就感!”
贺佳妍心中满溢比稿成功的快乐,畅快地叙述她赢得胜利的心情。“学长,我发现啊,做广告虽然很累、压力很大,可是得到的回报也相对更多……”
“嗯。”吴俊彦冷冷地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眼前的面条。
“学长?你怎么啦?一直心不在焉的?是这家义大利面不好吃吗?”贺佳妍不明白他究竟怀抱什么心事,只得胡乱猜测。“还是……我刚刚说错什么话?”
“……没有。”他深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已经想了很久,觉得不说的话,可能以后你会恨我——”
“啊?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啊?”贺佳妍实在是听得一头露水。“学长,我们这么熟,有什么话尽避直说吧!”
“好吧,我说——”吴俊彦放下刀叉,正经严肃。“前不久,我带着新广告企划到一家很出名的汽车旅馆提案,你猜我遇到了谁?”
“汽车旅馆?”贺佳妍心中升起不祥预感,她缓缓放下餐具,微颤双唇。“你直说吧,我猜不到……”
“唉——”吴俊彦叹气,难以启齿地道:“说真的,我很希望自己是眼花看错了。虽然我很欣赏你,甚至曾不切实际地幻想有一天我们能在一起,不过……”
“学长!”贺佳妍打断他的废话连篇,催促道:“拜托你,说重点好不好?”
“重点……重点就是,我看见你先生——黎铭远跟他公司的女业务经理,他们俩亲密地手勾着手,从旅馆的电梯里走出来。”
吴俊彦把当天看见的情况,钜细靡遗地讲了一遍,贺佳妍默默听着,脸色慢慢变了,最后呈现苍白毫无血色。
“佳妍?你还好吧?”吴俊彦担忧望着她无血色的脸庞,试图安慰她。“你先不必想太多,或许他们并不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
“这……这是真的吗?”贺佳妍心口整个闷住了,严重呼吸困难,她必须张开嘴才吸得到空气。“如果,你确定看到的人是黎铭远没错,我们……根本不需要替他们找那些可笑的借口。呵,就像一男一女光身子躺在床上,说他们是盖棉被纯聊天,谁会相信啊?你不觉得荒谬可笑吗?”
“佳妍,人不是圣贤总会犯错。”吴俊彦努力安慰她。“婚姻里本来就会有很多波折,不是犯一次错就永远不得超生……况且你们又分居,你也知道的,男人比女人更禁不起寂寞。你又那么早婚,根本也还摘不清楚男人是怎么回事……”
吴俊彦讲了一大堆,即使场面话也好,总之他无法眼睁睁看她遭遇晴天霹雳之后的椎心刺骨。
贺佳妍听着一个未婚的男人,竟像电视上高谈阔论的两性专家一样,讲一堆派不上用场的场面话,不禁苦笑。“学长,你真的可以改行了。”
“改什么行?”吴俊彦不解。
“上电视谈话节目当两性专家啊!”贺佳妍笑得凄楚,任何人看了都会心疼她的哀愁无助。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没事吧?别吓我啊!”吴俊彦忧心忡仲。
是啊!老天爷还真的在开她玩笑!她以为自己已经度过婚姻的危机,只要再一点努力,她就可以跟黎铭远一辈子相爱到老——
她真的以为他彻底改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偏偏在她重新爱上他,甚至比以前更爱他的节骨眼,被她发现他居然犯下某影剧大哥口中说的“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难道,两人的夫妻情分真的只到签下“分居协议书”的那天为止?难道,这是上天给她的报应,报应她太任性娇纵,不知惜福?
终于,贺佳妍无法控制地落泪,在原本该是为她庆功的餐厅里,她落下挫败绝望的泪水。
贺佳妍隔天便请假,听完吴俊彦那番话之后,她像被吊上了摩天轮顶端,整个人处在极度不安全的恐慌,恍恍惚惚的,根本什么事也没办法做。
不上班的这天她仍然早起,因为她根本睡不着,天一亮便梳洗换装到咖啡店里呆坐。
吃着食不知味的早餐,她还是无法整理脑中混乱的思绪,手边翻着报架上的杂志,随意乱翻也看不进什么——
乱了步伐的她不知道如何收拾善后?本来排好的剧本是安排了演出温馨大结局的,现在突然天外飞来这一笔,她实在反应不及,也接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