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摆满丰盛早餐的小餐桌旁,贺佳妍觉得自己简直跟女王没什么两样了。
从来不敢想像黎铭远会这么体贴细心,她还以为他永远是个只知道工作的科学怪人哩!
呵,科学怪人一旦转性还满可爱的呢!
她红扑扑的脸蛋满是笑容,喝着三合一冲泡的即溶咖啡,也觉得是人间美味。
在她开心吃着爱心早餐的同时,黎铭远正专心帮她修理电灯,毕竟这才是他登门造访的原意。
对他而言,修理电灯或水龙头都是轻而易举的小Case,要他放段为女人洗手做早餐,才是不容易的大挑战。
他自己从小在一个男尊女卑的传统家庭里长大,家中长辈从小就灌输他男人要做大事,家里的事情交给女人去做就可以了。
然而,当他面临老婆离家的“家变”,他开始反省,或许长辈说的话不一定是对的,于是他尝试改变自己,给佳妍不一样的感受——
当他瞥见佳妍开心又幸福地享用他亲手做的早餐时,黎铭远知道他的改变得到了回报。
但是,一顿早餐就能彻底绑住她的人、她的心吗?黎铭远还是很怀疑……
换好灯泡、修好滴滴答答的水龙头,他的心无法踏实,一直担心着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毕竟,会换灯泡、会修水龙头的男人太多了!
黎铭远收好工具,静静地看着正用餐中的贺佳妍美丽优雅的侧影,他突然有个想法:要尽快终止他们的分居协议,他不想冒险再让她一个人住外面,他要她回到他们的家,好好地做他最亲爱的老婆……
☆☆☆
虹顶联谊会——一
黎铭远约钟若潜在会员制的高级餐厅用晚饭。
风雨那晚,吴俊彦送贺佳妍回家的那一幕一直令他耿耿于怀,三不五时,他脑海总会浮上贺佳妍投入别的男人怀抱的画面……
而一想到这样的画面,黎铭远根本无法静心好好工作,因此他约当初拟定“分居协议”的始作俑者共进晚餐,顺便发泄一肚子的怨气。
“万一,佳妍真的在分居期间跟别的男人有什么‘苟且’,我能怎么办?”
黎铭远放下筷子,英俊的脸庞显得忧心忡仲。
“唉……你不要‘看到黑影就开枪’好不好?说不定人家真的只是顺路送她一程而已,干嘛没事想那么多?吃饭啦!”
“哼!别笑死人了。”黎铭远说得义愤填膺。“你我都是男人,你以男人的思维来想想,如果没别的‘目的’,谁会吃饱了撑着去帮一个女人搬一大堆家用品?
甚至还亦步亦趋跟到了家门口!如果不是我刚好等在那里,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精采的呢!”
“反正,最后他总是没有进到屋里面去嘛!”钟若潜一副无关紧要的轻松,帮他斟了酒,又挟了菜,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吃啦吃啦!难得有空一起出来吃顿好料的,干嘛尽讲那些秽气?”
“若潜……我签下这个协议书究竟是对还是错?”他迷惘问道。
桌上丰盛的佳肴,激不起黎铭远的食欲,他脑海始终停留着那天晚上目睹别的男人送佳妍回家的画面。
“对不对又如何?你们已经签了,贺佳妍也搬出去,而且好像过得挺开心的,不是吗?”
“呵,她开心?”黎铭远挟起一块鸡肉,配着烈酒吞下。“再继续开心下去,恐怕她永远在外面开心,不打算回家了。”
“你开始害怕了?”钟若潜直接了当点出他的心事。“你害怕你们可能会永远分居下去,最后丢了这段婚姻?”
“不该怕吗?”黎铭远眼瞳黝黯,低沉嗓音似被烈酒灼伤,带着沙哑。“佳妍几乎没有出过社会,她挡得住花俏一点的男人对她献殷勤?再说,人总归是人,又不是铁打铜铸,哪有不怕寂寞的?”
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打滚多年,说实话他真是没怕过什么,唯独贺佳妍离家这件事,在他心里埋下恐惧,不知万一她哪天铁了心肠不要这段婚姻……
“铭远,要是你真那么在乎她,就想办法感动她,重新把她追回来,好好带她回家,永远不再让她离开。”钟若潜说得很中肯。“你光是想、光操心没用啊,你要有实际的行动才行!难道你坐在这儿想到破头,贺佳妍就会自己跑回家吗?”
“行动是行动了——只是占有她的人,未必得到她的心啊!”黎铭远深意地牵动俊毅嘴角。原本沮丧的神情,因为想到风雨夜里的一番温存而露出幸福微笑——
他微顿了顿,叹气道:“这么多年来,只有她才能激起我最深层的渴望,也只有她才能够真的满足我……”
“啊?”钟若潜停下吃饭动作,睁大眼睛看他。“哇!从一而终的男人呢,你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痴情汉!”
“我说的都是句句真话,你少在那里‘酸’我了。”黎铭远白了他一眼,举起酒杯。“哎,现在我一天也等不下去了,好想赶快让她再回到我身边。管它签了什么鬼协议,反正她是我老婆,按理她就该履行同居义务,不是吗?!”
“别急别急……”钟若潜为他斟了酒,安抚道:“急躁是会坏事的。我问你,除了‘两岸和平统一’这事不算,你知道天底下最困难的一件事是什么?”
“是什么?你倒是说说看。”黎铭远喝下一口酒,眯起眼,等着他发表“人生哲学”。
“心心相印。”钟若潜举杯向他致意,一字字道:“当律师这几年,看过多少光怪陆离的感情纠纷,我发现所有事情只要感情还在都好解决,天底下最难能可贵的是相爱的男女彼此心心相印,真的能够心心相印的夫妻,哪怕是超级飓风卡翠娜来袭也吹不散——”
“嗯。”黎铭远点点头,若有所感。“我了解你的意思……我若要她回来,必须要追回她的心。”
“是啊!追回她的心。”钟若潜正色下了结论。“听我的话,先忘记你们已经是结婚三年的夫妻这件事。从此时此刻开始,把自己归零,回想你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心中如何悸动,想像你们从来不曾认识,重新认识她、重新追求她,如果她真的再被追到了,那才是真的。”
“重新认识、重新追求——”黎铭远沉吟着。
黎铭远认真反刍好友话中的深刻哲理,仿佛想通了什么,锁紧的两道俊眉终于慢慢放松。
沉默的片刻,手机铃声陡然大响,黎铭远以一贯精简有力的语气,将电话接起。
“你好,我是黎铭远。”
“铭远,你跑哪里去了?”凌卉电话那头气急败坏。“不是约好跟藤原见一面吗?你忘了喔?”
“藤原?”黎铭远冷静想了一下,答道:“哦?我以为你去就可以搞定了,你的日文程度比我好多了。”
“什么?原来你根本没打算来哦?”凌卉扯开嗓门喊道:“你不来也不说,害我一直跟他耗着。现在这个场面我没办法啦!你一定要过来一趟——”
“又怎么了?你不能处理吗?”
黎铭远口气有点不耐烦,他发现自己愈来愈不喜欢和凌卉说话。
总觉得她给人咄咄逼人的压迫感,那种无形中的压力叫他潜意识里就想逃开。
然而,他又不能真的完全躲开,毕竞在公事上,他们必须合作无间才行。
“不行!这场面非你不可!”凌卉非常坚持。“总之,你赶快过来就对了。”
“好,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去。”拿出笔,黎铭远抄下地址。“你先撑着,我一会儿就到。”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