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怎么可能会坠入爱河?真是笑死人了!我在加拿大也算是照顾过哲颐,这孩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太清楚啦,反正绝对不是妳这型的嘛──
而我姐姐更是了然于心,只是不想当面撕破脸大家难堪,妳要是还有点廉耻,包袱款款赶快滚吧!”
“我们其实已经不是──”平萍在一连串的轰炸中,勉强撑起一点力量给予还击。“我跟哲颐是真心在一起的!”
“真心?妳还真不是普通的不要脸啊!”林秀芳拿出她最大的本事──颠倒是非、挑拨离间。“也不去洒泡尿照一照?凭妳,算哪根葱?敢肖想我姐苦心孤诣、栽培出来的接班人?哼!我们珈珈也算是精心培养过的菁英份子,我姐姐都看不上眼了,何况是妳这个连台面都摆不上的打字小妹?妳啊,别妄想着要吃天鹅肉啦,现在事情都爆开了,还做什么春秋大梦?”
“不,我不是那样的人……哲颐也不是……”平萍被林秀芳恶毒的话语攻击得浑身虚软,她无力坐在椅子上。
特别是林秀芳恶毒地说指称自己是“摆不上台面的打字小妹”──无疑是不偏不倚击中她内心最脆弱的部分,确实她心中梗着一个结,觉得自己配不上哲颐的出身高贵,此刻被血淋淋点出来更觉不堪……
“唉,在我面前不必装可怜啦!”林秀芳毫不留情。“那一套留着表演给男人看就可以了。哼!我女儿说妳可厉害了,还会演苦肉计呢!笔意去撞柜子让男人有机会英雄救美──我看妳啊,根本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想疯了!”
“我没有演什么苦肉计。”平萍气得双唇颤抖嗫嚅道:“虽然,我只是个基层小职员,不表示我没资格拥有爱情……我想──我会找机会当面跟董事长说清楚,『我们』会一起向她老人家坦诚一切。”
“哟!妳还想坦诚什么啊?妳想去见我姐姐?妳是怕她活太长吗?”林秀芳尖着嗓子,瞪大眼睛逼到她面前,从鼻子里喷出轻蔑的气息。“好心点,让我姐姐好好过完她的人生吧!妳何苦这样折腾她呢?她是一个重症病人耶!”
“就算要我走,也该让我有辩驳的机会吧?”平萍哀求的语气道:“我不会赖着不走,只想把事情弄清楚?”
“不必了!妳自己看怎么办不难看,就那么办吧!反正,我姐姐的意思我是带到了。聪明点,给妳台阶要会下,别把场面搞难看了。”
“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平萍失了魂魄似坐在办公室里,她已经完全失了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林秀芳咄咄逼人把话说完,得意冷笑地睨视彻底溃不成军的平萍,一种胜利的快感浮上心头──她不会让任何人得到自己没有的东西!
目的达成,林秀芳扬起胜利的微笑踏出杨氏。
她简直太佩服自己了,没想到自己的功力三十年来都没退化,轻而易举夺回自己想要的──就算杨哲颐不娶她的女儿,也休想娶到这个小可怜!
当年林秀芳和姐姐一同进陶瓷厂工作,一起爱上杨氏陶瓷厂的小老板,最后,姐姐林秀莲如愿嫁给了小开成为豪门少女乃女乃,不甘心的林秀芳处心积虑地想夺回她爱的男人,在不断的勾引撩拨之下,杨家少爷终于抵不过美色贪欲而背叛了妻子,就这样杨林秀莲与夫婿间开始了不断的争吵与猜忌,最后种下夫妻离异、天各一方的祸端…………
三十年前,面对自己的姐姐都下得了手了,何况是眼前完全陌生的女人──
平萍破坏了她的布局,原本珈珈和哲颐之间是很有希望成为一对的,几十年前她当不成杨家少女乃女乃,几十年后至少也还有杨家的岳母大人可当,谁叫这女人不长眼地杀进来,也怪不了她林秀芳出手太狠啦!
现在把眼中钉拔掉了,林秀芳急忙跟女儿报告战绩,她要池珈珈多加把劲掳擭杨哲颐,因为得癌症的杨林秀莲已经命在旦夕了,到时杨家所有的一切,不就是她的了吗?
林秀芳像是卖牛女乃的女孩,在回台北的计程车里愈想愈得意,愈笑愈大声──
第十章
天刚亮,平萍随意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几乎只带走重要的证件和现金就离开了公司宿舍。
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平萍一个人想来想去,唯有离开是最适当的──
至少,不必劳烦病中的董事长在对抗癌细胞的同时,还得面对信赖手下的欺骗背叛……
平萍想起那天董事长似乎看穿一切,还给予自己严厉的暗示警告,不禁背脊一阵寒凉──哎,她会是多么地失望啊!
如果有机会,平萍真的很想到董事长面前,向她坦白一切并诚恳认错,然而林秀芳带来的口讯那样的果决,董事长根本连见都不想见她……
唉,多年的情谊到此终止,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是出于善意的欺骗却落得狼狈出走的下场──平萍心痛如刀割,却完全束手无策。
临走前,平萍只留下一张请假单给杨哲颐,她知道若是贸然辞职他一定接受不了,最好的是先请假缓和气氛,让他慢慢接受这场戏已无法演下去的事实。
杨哲颐个性耿直,平萍可以想象他一定会到母亲面前据理力争,所以,平萍必须先消弭战场,先给他们母子俩留后路,唯有自己默默离开,才不会造成他们母子间的冲突。
左想右想,她做出对大家最好的安排,平萍唯一没设想保护到的是自己──
她一句话也没留下,只留下一张简单的请假单,任何人想污蔑抹黑她都大有空间可以发挥,不过平萍管不了那么多,此刻的她只有唯一的一条路──火车站。
清晨的凉风中,她带着微润的眼眶,满心的牵挂,和无处可诉的哀伤慢慢地往火车站走。
在乘客稀落的通勤电车上,她想起最后相处的甜蜜点滴,想起杨哲颐细心为她包扎伤口的专注眼神……
想起他看到一盘切开的水梨时,皱着眉头嚷道:“妳怎么把梨子切开?这样叫『分离』!太不吉利了……”
他是个受过海外高等教育的人,居然会对一句没有科学根据的民间禁忌如此在意?可见他多么认真地对待彼此的感情呵!
然而,平萍自己也没想到──这个荒谬又无稽的“咒语”,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是她命中不该拥有这福分吗?是谁让他们的爱情如此早夭?
倘若她不去切那盘水梨,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呢?
平萍孤单地坐在电车的硬椅子上,思绪随景物消失而纷飞四散,她愈想愈是心痛,终于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平萍回到家里尚早,父亲已出门上工去了,母亲才正在吃早餐,一见女儿大清早回家,大惊不已:“是发生什么事情?妳怎么这时候跑回来啊?是被人辞工作了吗?还是你们公司倒了?”
“没有,我请假。”平萍微肿着眼眶,她没有心情去在意母亲居然第一眼看见女儿,竟只担心是否丢了工作──她只想安静。
“啊?请假?妳是头壳坏去啊?这时候请假?请假要扣钱耶,妳没事请什么假啊?妳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平太太实在不解女儿的作法,激动拉高嗓门。“现在工作很难找喔,妳随随便便乱请假,万一被人家辞掉看妳怎么办?”
“妈──我只是做得很累想休息几天,我有年假可以请,不会被扣钱啦。”平萍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语气不耐烦地回应母亲。“妳不是要出去上班?赶快吃妳的啦,我想去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