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在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徐苡萦弄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在作梦?怎么搞的,耳畔传来阵阵男女争吵声,好近、好清楚,历历在“耳”,简直就像在自家客厅发生!
嘤咛一个翻身,徐苡萦抱着棉被意图闪躲那扰人的争吵声,无奈声音却依然清晰……
“伯母!请妳告诉我!那场无名大火到底是谁放的?”年轻男人问
“阿烽?你……你生气了?你不信我?我真的没有害邱琴,真的——我没有害她……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妳刚说什么?谁害了邱琴?原来妳真的认识邱琴?伯母妳认识邱琴吗?”
“我——我不知道……你不是阿烽——你不是……你、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我刚刚听到妳喊一个名字——邱琴!妳真的不认识她?”
“我不认识……”
“妳……妳……刚刚明明就有说——伯母,请妳告诉我好吗?”
“没有!你听错了!我没有!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伯母……妳、妳、不要激动!妳……妳把剪刀放下啊!”
“不要逼我!我说了!不、要、逼、我!”
“好好!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妳把剪刀给我!”
什么?剪刀?徐苡萦被愈来愈激烈的争吵声给彻底吵醒了!
她猛地惊跳起身,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客厅——惊见母亲拿着园艺用的剪刀与单若星对峙!
“妈!妳在做什么?赶快把剪刀放下啊!会伤到人的!”
天啊!怎么会这样?看着母亲挥舞着锐利剪刀,她惊声尖叫,不敢相信眼前听见。
“苡萦……我……”单若星沮丧地捂住自己手臂,眼神落寞又有些尴尬地向她求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伯母不高兴,伯母她……突然好激动!”
“妈!有话好说嘛!吧嘛动刀动剪的?”徐苡萦扶着眼神涣散的母亲,先把剪刀抢下来,好声好气道:“这位单先生不是坏人,不要怕。怎么可以拿剪刀吓人家呢7.”
“单总裁?你……你受伤了?天啊!流血了?你痛不痛啊?”徐苡萦看见单若星的雪白衬衫染上鲜红血迹,差点儿没吓昏。
母亲的病是不是愈来愈重了?她竟会失控伤人?徐苡萦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
“我——我没有弄他,是他自己靠过来的。萦萦,妳去拿药箱帮他包一包吧,我累了,我想先回房去休息。”
仿佛从某个时空中回转,徐母回到现实的当下,迷茫的眼神转为平静,她轻声说完话,径自往房里走去。
“真不好意思!”徐苡萦没时间想别的,先招呼受伤的单若星。“我也不知道我妈是怎么了?我去拿医药箱,你的伤要消毒包扎才行。”
“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可能认错人了吧……咳,不好意思打扰妳和伯母。”
“坐下坐下!先包扎伤口要紧。”徐苡萦拿出药箱,废话不多说先捧起他受伤的手臂,剪开衬衫,仔细为他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噢!”当酒精滴到剪刀刺伤的伤口,单若星痛到忍不住呼出声。
“会痛哦?忍耐一下,伤口不弄干净不行的!”徐苡萦凝神专心帮他清理,她皱着眉、抿着嘴的模样,仿佛在心疼怜惜某个心爱的宠物。
看她美丽的容颜带着淡淡的凄然……单若星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多么可人的一朵解语花啊!
他能放心地将伤旦父给她,只因出自内心的信任,一直以来她都那么地善解人意,不像时下很多女孩子做作势利,她对他就像邻家亲友,该说什么、做什么都出乎情理地自然——
他喜欢这种感觉,或许因为自小失去家庭的温暖吧,能够释放这种邻家亲和气质的女孩子,待别令他倾心。
“对了!今天是假日耶?!”徐苡萦差不多处理完他的伤,才突然想到。“你好端端地怎么会出现在我家客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我……”单若星欲言又止。
难道,他要实话实说,说自己是因为遏止不了想见她的冲动,硬是给自己找一个再探昔日单家旧宅的借口,打算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走到她家碰碰运气?
自从那次在街边拥吻,她激动地负气跑走后,他们在公司里都没机会碰头——或许是徐苡萦刻意逃避,毕竟女孩子的心思细腻,他不想鲁莽地破坏两人间的微妙互动。只私下揣测——她之所以刻意逃避自己,或许是出于女孩的矜持害羞,也可能是害怕见到他会掩不住满溢的情感,怕再放出感情,不容易再收回去……
身为她的上司,纵使平常是个强势的男人,单若星并不想利用职权找到她、见到她。
他想给她留些空间,不愿太让她为难,然而,他心底激荡澎湃的情愫比想象中的更强……
都怪这股情愫太强烈,才导致他会在放假日起了大早,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啊!我知道啦!”没等单若星说完,徐苡萦已滔滔不绝接下去。“你一定是去单家空地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那里遇到我妈妈,对吧?”
“嗯。”他点点头,她确实没说错。
“哈……被我猜对了。我妈一早说要去整理花圃,你一定是被我妈带回家的。她几乎有空就去弄那些花花草草的,你放假不在家休息,是不是想再去找线索?”
“没想到,妳看起来有点迷糊,其实脑袋很精,心思也挺细腻的嘛。”单若星目光燹若火炬,直勾勾地探入徐苡萦单纯澄净的眼底。“我在那里遇到伯母,直觉她似乎知道些单家大火的事,一开始她很热心的邀请我来府上坐坐——后来,不知怎么搞地,她突然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全说些我听不太明白的话……”
“对不起……我母亲不是有意的。她——哎,最近常有失神的倾向……”徐苡萦为母亲的失常道歉。
“说真的,我不太懂——为什么她看到我,会这么激动?”单若星抚着包好的伤口,黯哑着嗓子。“她……她以前会这样吗?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唉……这个……”徐苡萦十分苦恼地摇摇头,想起悲情的母亲,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方便说吗?”单若星看她眉头又皱起,不忍逼问。
“嗯,应该是不知该怎么说……我爸在世的时候,她只是比较沉默……自从我爸过世之后,她就变得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喔!原来是失去丈夫的关系?那难怪了……”单若星同情叹息。
“表面看好像是这样……”说起母亲,徐苡萦沉重的心情与担忧溢于言表。
“但事实上,她的心底似乎藏着很深的伤口……我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足以说明……这个伤非常非常深……”
“哦?这个很重的伤,依妳看,会不会跟单家大火有关?”单若星直接点出心中的疑问。
“说真的,我也不明白。”徐苡萦微微抬眼,无奈地看着他叹气。“我不是故意知道内情不说,而是我确实不清楚。从小,我母亲就超级沉默,她不太说话,即使亲如女儿和丈夫,也不太能贴心。至于大火的事,她几乎没主动提过——”
“那么……妳母亲跟单家的关系,妳清楚吗?我总觉得——她,似乎跟单家颇有交情?”单若星还是忍不住追问。
“这个……我,我只能说,就我所知没有。”徐苡萦的表情尴尬困窘。
“真的?”
“嗯。从我懂事以来,单家的那场大火在我们这里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我母亲会自动去整理单家旧宅,只是希望它不会变得太恐怖,不要吓到村里的小孩……我从不曾听说我们跟单家有什么深刻的交往,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有往来,我无法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