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曼骞的心在揪痛!她盈满眼眶的泪,几乎管不住要溃散崩解……
这个人平常呼风唤雨,怎么该说好话的时候,连一句简单的安慰都挤不出来?
罢了!她能期望什么?一个惟我独尊的大人物,怎么懂得什么叫心痛?
“别这样!我其实是很……”他还是放不段,积满一肚子好话,却拼凑不出合逻辑的句子。“很怎么样?”她勇敢地以泪眼迎向他。“很抱歉?很过意不去?很内疚?够了!翟董事长,像你们这种人,除了钱钱钱,还有什么是你们觉得不得了的大事?对,你只是睡错了一个女人,了不起赔钱嘛!反正你有的是钱不是吗?”
她抹着流泄不止的泪。
“可是,我不是那种女人!我的感情、我的身体只想给我最爱的男人,只有最爱我的那个男人,只有他,只有真爱才够资格获得我的心和我的贞洁,告诉你——翟董事长,你不必赔我什么,因为我从没想过要拿它换钱,换礼物。你懂不懂?!”
“别说了——我懂。”
他终按捺不住,她的泣诉彻底溶掉他的冷酷,展臂搂她入怀,翟昊晖难得的用心坦诚。
“我真的懂,懂你的意思。现在,你和我的心情思绪都很乱,说什么都不对。不如让我送你回台北,我们暂时先回到各自的岗位,彼此冷静,再好好想下一步。好吗?”
“送我回去,愈快愈好,我想回家……”她靠在他怀中,这番话终于让她放松紧绷,安心哭出内心的委屈难过。
☆☆☆
“昊晖,好消息!”
带着纷乱的心情回到办公室,椅子尚未坐热,寇哲维兴高采烈奔到他面前。
“追踪到一条最新的线索,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小秋现在在日本,那笔钱被她男友拿去开电玩店,但好像也没成功,如果耗干钱财,我相信在日本她也混不下去,最后还是得乖乖滚回台湾……”
“再说吧!”翟昊晖打开电脑,专注盯看荧幕不断跳动的股价行情,文不对题道:“是谁家财报有问题?今天是怎么?吃了泻药跌成这德性?”
寇哲维挨近电脑,看了几家主客户的量价变化,沉着道:“不意外,我们的研究小组早料到这走势,手里的货已分几天慢慢倒得差不多,我们很安全啦!”
“那就好。”翟昊晖眼睛始终走在电脑上,指挥若定交代。“这几天,多盯着点,不要错过谷底补仓的时间点,我要昊锴今年的绩效继续蝉联第一!”
“不必你交代,那一群领高薪的经理人会看着,不会让你错失入货机会。放心好了,昊锴第一名的宝座已经坐得稳稳,刮台风也刮不倒啦!”
寇哲维信心十足。“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就连你头痛了三年的人物,不也给你挖出来了?”
“嗯……”翟昊晖听得心不在焉。
“你说,真逮到她的话,该怎么治?啧啧,这白痴女人搞不清状况,根本是七月半鸭子不知死活,翟昊晖岂是她随便骗着好玩的角色?我看啊,逮到她的话绝对是死定了,就算不要她赔双倍,上法院告她诈欺盗窃,也够鸡飞狗跳……”
“……哲维,你先听我说——”翟昊晖打断他仿如邀功的长篇大论。
“我觉得,与其花那么大的心思去追究这件事,还不如多注意眼前这个市场行情,抓对趋势,获利是几十个五百万,比较投资报酬率,抓到小秋显得微不足道。不是吗?”
“你?你今天吃错药了?”寇哲维不解看着他。“以前你不是一提到小秋就咬牙切齿,说丢钱事小,丢面子事大,还誓言天涯海角都要逮到小秋,非要她给你个交代。怎么现在听你的口气,好像打算一笔勾消?”
“这……说起来很复杂……不知怎么说才好。”
他叹口气,甩甩头,脑海又想起方曼骞斥责的话语——你们这种人,除了钱钱钱,还有什么是大不了的大事?
仿如大雷轰顶,他彻底被她的激烈控诉打醒,想到一个人的漫长生涯中,除了名利金钱的追逐,应该有比这更值得期待的无价之宝,例如——真金不换的爱情。
“喔?是跟方曼骞有关吗?”寇哲维黯下神色。“我听杂志社的人说,截稿那晚,她下楼去拿稿就没回来,好像是你把她带走?该不是真的吧?”
“哲维——”他抬起头,定定沉吟片刻,看着好伙伴的眼眸,认真问道:“我问你,你务必老实回答……”
“拜托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好紧张——”寇哲维不安地搓着双手。
从来,他没看过翟昊晖眼神充满焦虑浮燥。堆积着抑郁难解的愁云,通常是困在感情深井的男人才有的症状。
不会吧?过去只有女人为他形销骨毁,这会儿是哪个女人克到他了?
“哲维,你说——”他舌忝舌忝唇,艰难地吐出话语。“你是不是也喜欢曼骞?”
“也?什么叫‘也’喜欢?”寇哲维脸色更难看。“你——你要什么人没有?何苦……你明知我从来都认定她不是小秋,而且对她很欣赏——”
“我们上过床了,结果,发现她是处女。”
翟昊晖一字字清楚道。只一句话,够说完整个故事。
“……”寇哲维青着脸,双手紧握,惊讶且激动得说不出话。
“没错,我始终认为她是小秋,而且,整件事是跟你串通好的。”
他带着歉意的神色,将心情曲折娓娓道来。“我不否认,我没有打消过报复的念头,尽避你再怎么说、怎么劝——我就是铁了心要用最难堪的方式羞辱她。”
“所以,你以钱锋的访问稿胁迫,硬是强暴了她——”
气红了双眼,寇哲维恨恨地替他接续。“结果你发现,为人海派且一直男友不断的小秋居然是处女?你一直到亲眼看到她的落红,才死心相信方曼骞是方曼骞,她本来就是涉世未深的单纯女孩,跟你我认识的小秋根本南辕北辙!”
“没错,她不可能是小秋,小秋没有她的执着单纯——是她,让我从利欲薰心的迷雾中清醒,是她对真爱的向往坚持撼动了我——哲维,我不能这样让她损失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真的,我觉得……不知不觉间她占了我的心……我爱她!无论如何,我想努力做那个爱她,值得拥有她的心和她的身的那个男人!”
“别造孽了。”寇哲维不可置信摇头。“你对女人,哪次不是三五分钟热度?劝你不要担误人家的青春,比你更适合她的男人一大把……起码,在你眼前的我就是一个。”
“不,这次我是百分之百的认真!”翟昊晖以无比坚定的口吻道:
“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她在我心中已占有不同的地位。当然,爱一个人是希望她幸福,我不介意与你公平竞争,但是我告诉你,就像在学校拼功课、比成绩,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会让——”
翟昊晖兴致勃勃伸出双手,等待他也伸出手,两人击掌回应——一如过去在学校那样。
然而,寇哲维竟毫无反应,只落寞地长长叹口气,无精打采道:
“对不起,跟你比这个,我实在没什么兴趣。”
“喂,怎么,你生气了?”翟昊晖出声唤住他疾步离开的落寞身影。“我们好兄弟,可不要为了女人翻脸,传出去能听吗?”
寇哲维继续走,一句话不回。翟昊晖摇头叹气,了解自己可能已经伤到好朋友的心了。
可是,天底下什么都好商量,什么都可以礼让,惟独爱情,和一生幸福,那是要争取抢夺的。面对爱情,岂能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