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听到朱雀门,雪雁平静的心湖荡起波纹。
“娘,您怎么了?”呈龙问。
“没有,龙儿,身体好些了吗?”
呈凤又抢话了,“娘,您不用为他操这个心,离珠姑娘来过之后,他整个人马上便生龙活虎精神的不得了。”
‘‘谁要你替我乱嚼舌根来着!”呈龙怪她多嘴,“哪家小姐像你这样……”
“我怎么?”两人顿时又伴起嘴来。
雪雁爱怜的注视这对儿女,心里又想起当年那个被她强行抱走的女婴。
这些年来,午夜梦回时,那女婴对她挥着小手露出可爱笑容的模样始终萦绕在她脑海里,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随着年岁的推移,她对自己当年因仇恨而做出的事情,深感懊悔,每当她面对观音菩萨忏悔诵经时,总是不忘为那女孩祈福。
十七年来,那女孩过得好吗?
第六章
今天过午之后雨水终于收住了,天空看起来虽然还是灰阴阴的,空气中仍是一股潮霉的味道,不过那厚厚的云层裂出一道隙缝,有薄薄的光线溢了出来,看是要放晴了。
离珠抱着琵琶失神的呆坐着,从将军府回来之后,她的眉眼一直就没有展开过,成天不言不语,好像得了失语症。
徐东烈以为离珠为了那个耳刮子在生气,不想和他说话。
“离珠,雨停了,你要不要出去走走看看,活动一下筋骨,也许明天地就干了,我们要开始出去做生意。”徐东烈小心翼翼的问她。
“不了。”离珠轻淡的说一句拒绝的话,便不再说话。
“那……”徐东烈还想说些什么,可瞧见离珠愁眉不展的样子,又把话咽回去,他只说了,“那我出去了,天暗之前会回来。”
离珠点了一下头,像是想起什么,便出声叫住徐东烈。
“哥,也许你说的对,像龙公子这样好的人品,不是我这个蠢丫头配得上的。”眼泪随着她的话语滑下脸庞。
“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我们和将军府里面是两个世界,追求的也不一样,所以没有配不配的问题,只是不合适罢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她拭干泪渍,惨淡一笑。
离珠伤心的模样令徐东烈心疼。“离珠,我……”
“哥,你不是要出去吗?快去快回。对了,你回来的时候顺道到沈大婶那里带块肉回来,等太阳露了脸,我想晒点肉脯干存放着。”
“我会记得的。”说完徐东烈便吹着口哨出去,他不想知道离珠在将军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相信她已经认清现实,从今以后,她又会是他的离珠了。
徐东烈走后,离珠便抱着琵琶走到院子里,双膝微弯,纵身一跃,不甚熟练的雁渡寒潭让她轻易地就飞上低窄的屋顶。.
她坐了下来,眺着前方那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的将军府,想着那天龙公子的迟疑,那分明是嫌弃她,忆着当时的情景,心不自觉的揪痛起来。
思绪一转,像龙公子那样的男子,身边理应配一个能和他一起吟诗作画的女子,而不是像她这样大字不识几个,功夫又不怎么在行的无用女子。
世情如果能这样看透就最好不过了,但是她整个心思都在这个情字上打转,怎么就是转出不出来,即便明白又如何?
琵琶在抱,手轻轻一拨,竟是龙公子经常吹奏的曲子,连她也吃了一惊。
是了,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再怎么不能爱、不相配、不合适……也不能停止她想他。
想他,惟有寄托手中的弦。拨弦两三声,似湖水轻漾,是两人初相见;再捻抹挑弦,嘈嘈切切如急雨落盘,卷起千堆浪,弦弦奔放,狂天狂地续续弹,好像永无止息似的,令闻者惊心动魄,却先黑了天地,不知是天阴要哭泣,还是只是天黑了!
曲调戛然而止,离珠仰天而望,星星出来了。
原来天黑了,她不知不觉竟然弹了近三个时辰,泪早已流满面.连手指磨破了皮也浑然不觉得痛。
“离珠,你开门哪。”是王巧云的声音。
离珠跳下屋顶,开了门,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便看见王巧云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浑身是伤的徐东烈进门。
“哥,这是……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离珠吓得七个魂魄飞走了六个,剩下的一个只够她惊愣在原地。
“离珠,你还愣在这里干啥?”王巧云推了她一把,“赶快去请张大夫过来帮徐大哥医治。”
“好……”离珠一旋身,风快的跑开。
放晴好几天了,为什么都不见徐家兄妹出来卖艺呢?呈龙失望的站在龙津桥下。
他接连几天都来这里想见离珠一面,除了为那天一时的迟疑而伤了她的自尊心向她道歉之外,还想告诉她,“不必因不识字而觉得丢脸,因为没有人是无师就会识字的。”
这些话摆在心头好几天,逐日的加重、加深,压得他心里沉重。
不行,这话闷不过今夜了,呈龙决定要去徐家找她。
才走几步,背后有人叫他。
“呈龙兄,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呈龙见这人年岁与自己相仿,体格魁梧刚健,眉目凛然有神,神采飞逸,容易让人留下很好的印象。不过他十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
“你是……”呈龙没有露出不认识的样子,而是表现出认真思索的神情。
“在下何云飞,上个月我们在殿下那里见过一面。”
“原来是飞将军,真是失敬,刚才我想着事情,一时没有认出你来。”呈龙故作恍然大悟状,心里却暗暗骂着呈风胡乱形容这位飞将军,说什么他是身材五短的胖子,但是她有一点说对了,他的脸还真是黑。
“那天在殿下那里,呈龙兄似乎认为在下在卖弄武功有点不以为然,并误会我是故意贬损将军府,由于那天人多口杂,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不过事后我一直耿耿于怀,想找机会登门拜访,并把事情解释清楚。”
“飞将军不必客气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皇上将你比成汉朝李广将军,赐名飞将军,我朝哪一个人不知飞将军的本事,呈龙在这一点根本没得比。”呈龙随便一猜,就明白那天呈凤在呕什么气了。
“但是呈龙兄的文才连殿下都称赞。”何云飞觉得今天的呈龙少了点霸气,却多了几分傲气,很不一样。“呈龙兄,那天听说你熟读孙子兵法,并专研各国文字,真让人钦佩。”
“略懂皮毛而已,不值得一提。”一定又是呈凤顶着他的名字到处吹嘘,回家后非好好的说她几句不可。“飞将军,若没事的话,在下有事先告辞了。”
“呈龙兄,请留步我有事找你商量,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真是的,一般人听到别人有事就应该识相的告辞了,怎么这个人竟是一个迂将军!呈龙百般不愿和他坐下来说话,一心只想赶快去找离珠。
“不瞒你说,其实这回我从边境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调查,殿下让我有不解之事可以找你商量。”
“既然殿下这么说,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呈龙这话里带有不得已的无奈,可何云飞并不介意,他在殿下那儿听到许多有关这位性情孤僻又自傲的将军之子的许多事。
两人来到醉仙楼,店小二认得龙少爷,便将两位引领到二楼最雅致的厢房。呈龙没有想到应该先让客人点菜,便径自点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何云飞也是性情中人,只是淡然一笑,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