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可一,问!”她“丫矿的命令。
哇咧,这女人怎么用喝醉的人一样,很鲁门。不过,经验也告诉我,千万别扭一个喝醉的人讲道理,不然被烦死、气死的是你自己。
“可同是哪六个字广在她的威权强迫下,我像个苦命小媳妇,唯唯诺诺。
“自我意识过剩!”
我只能用着荧幕,干笑以对。
“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问她。
“说。”她回答得很真快。
‘假如你有三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我拿她的问题问她。
我以为她会回什么用我一个白马王子啦,或是使一点啦、美一点啦之类的,结果她打出了三句话,共十二字:
“不要长大,不要长大,不要长大。”
不要长大?我怔怔地看着荧幕上的字,第一次感受到她时而促狭、时而刁钻、时而狡黠文字下的晦涩。
我才发现那句“假如你可以许三个愿望,你想许什么?”不只是个通关密语,同时也是她自己的心声。
‘’我只听过人怕老。“
“你不觉得成人的世界很令人失望?处处充满谎言。尤其,像我们身处的e#n境,除Tm外,你根本‘#逾ax是好是坏,是男是女,在这个寂寞的虚拟城市里,什么事都不是真实的。也许真实的我,是个四十岁的无聊欧吉条,而你搞不好是个十七岁的寂寞少女,专门上网搞援助交际!”
“嘿,你不会真的是四十岁的无聊欧吉囊吧?”虽然如此问,但我很确信她是女的,而且年纪不大。因为她用词的口吻,有着年轻女孩的娇气与青春。
“我才没那么无聊,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她虽回答了,却又很聪明地什么都没透过。“你不喜欢角色扮演的游戏,而我不喜欢骗人,瞧!这世界上至少、至少还有我们两个诚实的人,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你想像中的槽。”我说。“成人的世界,固然有着很多丑陋、不堪的亨,也许长大让我们失去了童真,强迫我们必须去面对现实、接受本实,但与其这么想,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你不觉得,正因为我们长大了,所以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去改变、去完成心里想做的事?”
“但,有些事情,即使你长大了,你也是无能为力去改变的。”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的事?”她是如此地愤世嫉俗,我忍不住想问。“可以跟我分享吗?”
“谢谢你的关心,张、老、师。”她讥消地说。‘’我们才聊不到一个小时,你凭什么要我与你分本C亨?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
“我叫秋木槿力型射手应,今年二十四岁,现职是军人,三十……不,二十九天后退伍,退伍后会去当小学老师,我的兴趣是··”
“仁、漫着!”她那边急声喊停。“我可以请问你在做什么吗?”
“自我介绍呀!”我答得理所当然。“当朋友之前,不是得先介绍自已吗?好啦,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换作了。”
“我并不想跟你交换我的名字。”
“没关系,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我不是很在意。
“你总是这样吗?好像没什么事能令你烦恼的。”
“我当然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但,笑脸、哭脸,不管怎样一个心情,日子总是一样得过,那我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开开心心的呢。”我送她一个大笑脸。
“你一定是个很乐天的人。”她的话透着羡慕。
“你不快乐吗?”我反问。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不如意的事。”
我沉默了一下,心里涌起一个想法。
“嘿,打个商量,我可以要回我的第三个愿望吗?”我要求。
“请便。”她答得很干脆,没有借机消遣我一顿。“我从不、许愿这种东西。”
“我相信。因为我的第一、第二个愿望都已经实现了。”我说。“而现在我要许第三个愿望,你听清楚,我希望……”我顿了一下。“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她沉默了很久。“你很慷慨。”最后,她如此说。
“有没有很感动?”才感性五秒钟,我的痞子个性又冒出来了。“是不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
“呵呵……”当我看到她打出这两个字,我就知道她一点也不领情。“我忘了,字典上还有四个字,真的真的真的超适合你的。”
“哪四个字?”这回我问了,因为不想死得不清不白,总得知道她在骂我什么。
她很刻意,打一个字就丢过来,每隔三秒再丢一个,加上传递的时间,我共花了十五秒,才拼凑她在骂我什么。
“自——
“以——
“为——
“是!”
自以为是?哈哈,这朵刺桐花果然是带刺的。
“哇,自大、自我意识过剩、自以为是……告诉我,你的字典上还有几个‘自’字的负面成语?”我先自我解嘲一番,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好啦,我承认,我是臭屁了些,但我说希望你快乐这件事,是真的发自我内心的话哦!”
她又是沉默了很久。
“很晚了,我要下线了。”她说,意味这个话题的结束。
我瞄了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接近凌晨两点钟了。
“我还能跟你这么聊天吗?”我急急问。
“你不是挺信缘份的吗?如果有缘,我们自然会在线上相遇。”
送来最后一颗水球,她挥一挥衣袖,不等我回答,她就离开了。
我瞪了荧幕好半晌,然后,我将她的ID编入好友名单里,只要她一上线,电脑就会通知我。
我按下enter键,画面停留在已经设定完成的好友名单,我盯着荧幕,在心中暗暗地,对她,也对自己,说:
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第二章
距离上次和刺桐花聊天,又过了一个星期。
那次谈话后,下午,我就收假回部队去了。
为了证明我与刺桐花的相遇是基于“缘”,在这一星期里,我没有刻意上网,没有特意去找寻她的芳踪,特意去制造不经意的相遇。
这天又逢放假,我照例呼朋引伴,在外头混了一下午,直到晚上才回家。
回到家,整个屋子都静悄悄地,就像过去的二十几个年头的夜晚,我早已习惯。
我家位在阳明山上,是一栋欧风别墅,占地有一百多坪,有广大的庭园,就像西洋电影里看到的场景。整个房子装演得非常气派;但,父亲大半时间都在外国做生意,母亲又是个立委,整日在外为民喉舌,阿拓则把自己关在房间。我们这一家子,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这个家早就不成一个完整了,只是徒具一个漂亮外表的空壳子。
从小,我就很不喜欢待在家里。
我的个性外放,喜爱呼友引伴;阿拓则喜静,他可以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阿拓比我小六岁,初中时,阿拓还小,我怕他孤单,总陪他待在家里;高中时,我实在是受不了家里这种气氛,我渴望呼吸外面的空气,渐渐,我就不爱回家了。一下课,就净往球场跑,直到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才回家,假日也是跑得不见人影。
我和阿拓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才开始渐渐变得疏远吧。
我两步一阶地蹦跳上楼,经过阿拓的房间时,照例地停在他门前,举起手想敲他的门。阿拓一向怕吵,虽然知道我敲门的举动又会惹起他的怒气,即使阿拓很清楚我每个星期的今天不管玩得多晚一定会回家,但,我还是想告诉他:我回来了。
才举手,鼻间突然感到一阵搔痒,我低头一看,门缝下泄出的不只是灯光,还有大量的烟雾。我反应极大地捂住口鼻,倒退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