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她,是在二月冬末的一个夜晚,距离退伍的日子,倒数计时还有三十天。
这天,营里放假,没有女友可以缠绵温存,又不想太早回家,于是约了几个老朋友来个man'stalk,打了一个下午的篮球,接着又去电影院,趁着还有几十天的军人优待,多赶了几场电影,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
经过阿拓的房间,门缝下泄出灯光,看来阿拓还在用功。
台湾的高中生是很可怜的,不到最后关头,一分一秒都不能松懈。
“阿拓,是我。”我出了用他的房门。“别熬得太晚,书要读,身体也得顾。”
“你离我房间远一点!”他从里头吼了一句。
哇咧,阿拓不知吃了几吨的炸药,火气好大!
“是,考生最大。”我自讨没趣地模了模鼻子回自己房间去。
一进房间,习惯性地先按下电脑brower,又打开电视,电视正在播放着大专杯篮球赛,顿时,整个房间充满声音。我开始月兑衣服,进浴室,洗去一身的汗臭与疲累……
洗完澡,走出浴室,这时,电视传来播报员紧张的声音:
“球赛已经快进人终局几分钟,双方势均力敌,不到最后一刻,还不能断定输赢……”
我顾不得头发还滴着水,赶紧站到电视机前顺手捞起桌底下一颗篮球在手上把玩转动。
“离终场结束还有一分钟,目前,双方仍是平手。现在由X大发动攻势……说时迟那时快,球已经被S大抄走了,现在由XXX发动快攻……”
听到这里,我的篮球细胞全被唤起,我像置身现场似,身体立刻作出了反应,跟着电视上播报员的口述,假装面前有对手,又是运球,又是假动作闪躲。
“他左右运球闪躲,摆月兑掉一个,然后,快速往前冲……不妙!前方有对手拦阻——”
我左闪,右躲,背身闪过一张椅子。
“漂亮!XXX脸不红气不喘,神情若定的直接杀人长人环伺的禁区,突然一个急起跳投——”
我跳起来——
电视里传出终场哨声——
同时间——
淋!我将球投进钉在房门上的塑胶篮框。
“得分!”据报员的声音兴奋地高扬。
“Ya!”我举高双手,仿佛自己得到了优胜,兴奋地跑了房间一圈,大声欢呼。
碰!门突然被用力地踢开,篮球被重重地弹滚到我脚边。
“你究竟以为你在做什么?”
阿拓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我,眼中有着睡眠不足的血丝。
“还没睡啊?”我便笑桨无辜,偷偷伸脚往后一踢,把球踢到桌底下烟灭证据。
“我是考生耶,你想我睡得着吗?”
“是是是,考生最大。”
“你要是害我上不了大学……”
“啊,放心哪!”我上前,以过来人的姿态拍拍他的肩。“你一定OK的啦!”
“我是非T大不上!”
“T大?很好很好,表示你对自己很有信心。”我说。“不过,其它大学也不错呀,多给自己一点选择,得失心才不会太大。”
“我才不需要你的意见!”他嘎哑地喊道。
“好好好。”我举起双手,不想跟阿拓起冲突。还是那句老话:考生最大。“不过,像我有什么不好?”我还是禁不住要小小抗议一下。“我不偷不抢、不拐不骗、遵守交通、敬老尊贤、日行一善,每天都活得快快乐乐、开开小O的,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扳起手指,很厚脸皮地数起自己的优点。
“哼,跟你说话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他气冲冲地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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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阿拓这一吵,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我关掉电视,坐到电脑前。这个时刻,BBS站的夜猫子才刚睡醒。
一阵敲敲打打,我连上了常晃的BBS站,看信。
信箱里躺了十几封信。
我花了十分钟看信,又花三十分钟回信,然后我晃到运动板,看看篮球与足球的讨论,最后跳到stoty版看文章。
BBS站,真是个很神奇的地方。
里头有许多千奇百怪的人。
按下Ctrl+br就可以发表文章,产生出各式各样的故事。
在BBS站的世界里,你可以尽用地抒发心情,不用在意自己文笔差,也不用怕人家给你白眼。就算有那又怎样?反正你又看不见!
有一次,我诗性大发,把我的亲身经验写成一篇短诗发表。
那首诗充满莎士比亚的悲壮咆哮,看过的人无不心有成戚焉。
bro完文章不久后,在我的文章底下,出现了一堆re(回复):
“天涯何处不愁没女人,何必独为伊人憔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暗阳缺,小小失恋,又算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下个女人肯定让你更幸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同鞋(学),你就是不够坏,才会被女人甩掉。没关系,大哥给你靠,教你几款搬步,包证你从此成为killwoman.
“哼,没骨气,男人当志在四方,总可为儿女私情垂头丧志!”
“我说……同是天涯失恋人,你我何不于飓凑一对?”
“可怜的孩子,没关系,MM给你模模头,给你亲亲脸,惜惜喔……”
我看得一头雾水。
咦?我何时失恋?怎么我这个当事人一点都不知情?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大家都以为我遭遇了严重的感情打击,所以才会写这些话来安慰我。
瞧,这就是BBS站可爱的地方。
其实,我那首诗词漏写了一句话,才会造成这一个美丽的误会。
于是,我修正后,又将那首诗重贴一次。那首诗是这么写的:
痛!
椎心蚀骨的痛!
是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是麦克杰克逊在dangerous中的呼喊!
扭开灯,无病申吟的光束下,
是一张没有血色的脸,
是一个披头散发的鬼,
痛!
镜子工,映照出蛰伏已久的脓疮。
苍白的心,
数落着秒钟局和独行的步伐,
滴答——滴答——
惨绿的夜,
甭独吞噬无助的黑暗
——一个人
无言嘲笑等待
——度秒如年的时间——
呜呜舐舐伤口
——迟迟不来的黎明——
痛!
我可恶的牙痛!
sorry,我就是漏写了这句话。
于是,又有一堆人来骂我,“靠”来“靠”去的,说我欺骗了他们纯真无邪的感情。
哎,各位大哥大姐,小的知错了啦!
看完文章,我习惯性跳到使用者名单画面,看看有没有熟识的人。
“落落长”的名单里,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呢称。
有诗情画意的,有愤世嫉俗的,有特立独行的,也有粗俗不堪的。
但,不管好不好听,够不够炫,有没有创意,总会有那么一个会吸引我的目光。
这时,荧幕晃动了一下,一个新加入者闪现了一下,随即淹没在芸芸ID中。
虽然只有几秒,但,我已经看清了这个名字,并且深刻记在脑海里——
刺桐花。
说也奇怪,我似乎总是跟名字里有花的女孩兜在一块儿。其中之精彩,简直可以写成小说了。
我的初恋很早,发生在幼稚园,她是中日混血儿,有个美丽的日文名字,叫姬百合。我们之间有一段牵牵小手的纯纯之恋。
小学五年级,我的初吻给了班上新来的转学生,她是从美国回来的小ABD,英文名字叫玛格丽特,身材跟大象一样“可爱”。我们就像日剧“恶作剧之吻”的情节一样,她突然从转角跑出来,像日本相扑选手将我撞倒在地,悲壮而惨烈、可歌又可泣地献出彼此的初吻。此外,我还付出撞断一颗门牙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