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西亚微笑的看着他,“只要你能恢复健康,再辛苦也值得。”
季隽言忽然觉得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很残忍,但是他觉得如果继续隐瞒下去的话,对艾莉西亚会更残忍。
他握住艾莉西亚的双手忽然加重了力道,真诚的向她道歉,“艾莉西亚,我不值得妳对我这么好,我对不起妳,我愧对妳,我不配恳求妳的原谅,因为我不值得原谅,但是我不想再继续欺骗妳,妳有权利知道真相。”
艾莉西亚突然敛去笑容,慌张的想挣月兑季隽言紧握的双手。不管过了多久,她都无法作好心理准备去接受季隽言口中的事实真相,她只想继续活在假象里,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等季隽言身体完全康复之后,马上带他回美国,她坚信只要远离这里,时间久了,季隽言自然会把那女人给忘了。
“我知道会很伤妳的心,也知道自己有多残忍,但是请妳不要再躲避,我们一定要好好谈清楚这件事,我不想欺骗一个真心爱我、对我好的人。”季隽言不肯放手,坚持要让艾莉西亚知道一切。
艾莉西亚沮丧得哭了起来,她又气又痛心地说:“难道我不能拒绝听我不想听的事实吗?你凭什么逼我去面对会让我心碎的事?詹姆斯你混蛋!”
季隽言眼眶里蓄满自责的泪水,他走下床跪在艾莉西亚面前,紧握着她的双手不曾放开过,他向她忏悔道:“艾莉西亚,我知道我很该死,如果可以让妳好过一些,我愿意付出一切来向妳忏悔,但是我不能欺骗妳,就像我无法欺骗我自己的心。我爱上了英格丽,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在我爱上她之后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妳有多么不公平,我一直在接受妳对我的爱,却从来没有用心去爱过妳,我对妳的好比不上妳对我的付出,我是个自私又残忍的混蛋,我不值得妳对我付出。”
艾莉西亚忍耐已久的情绪突然间崩溃了,她坐倒在地上,双眼含恨大声哭喊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爱上别人……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跟我结婚的吗?你不是回美国之后要娶我吗?当初我叫你不要来非洲出这什么狗屁任务,你却偏要来,如果早知道你会在沙漠里变心爱上别人,我当时就算死也要阻止你来非洲……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
“对不起!我知道说再多次对不起也无法弥补我造成的伤害,但是我如果继续接受妳的付出,甚至跟妳结婚,也只会伤妳更深而已。”
看到艾莉西亚遭受折磨,季隽言心里更不好受,他双手扶着艾莉西亚因过度激动而颤抖的身躯,不停说着道歉的话,就算此刻艾莉西亚要把他杀了,他也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是因为我当初主动追求你,所以你看轻我吗?还是因为我逼你跟我结婚,给你太大的压力,所以你现在想利用别的女人来摆月兑我?”艾莉西亚试图找出原因,她无法接受对方只是单纯的爱上了别的女人。
季隽言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妳不要乱想,我怎么可能会看轻妳!”
艾莉西亚怀抱着一丝希望反问他,“那你现在愿意跟我一起回美国吗?我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们回去之后立刻举办婚礼。你只是在沙漠太寂寞需要人陪才会一时迷惑,我会原谅你这一次的出轨,我会像以前那样爱你……”
“不是这样的。”季隽言打断她的话。
“艾莉西亚,妳听我说,我当初确实是真心想跟妳在一起,但是当我认识英格丽之后,我才发现什么叫作真正的爱情,我也开始学会了付出。过去我从没设身处地的替妳着想过,妳也知道我一直?只是单方面的接受妳的爱,但现在我反省饼后才发现,继续交往下去只会耽误妳的幸福。”
艾莉西亚别过头不愿面对,他还是耐着性子说:“我一直都很喜欢妳,但那不是真正的爱情,妳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妳应该找一个真正爱妳,懂得为妳付出的男人。”
他红着眼说出他最害怕的状况,“我绝不是因为想跟英格丽在一起才坚持分手,就算她一直昏睡下去永远醒不来,我也不可能抛下她跟妳回去。”
“也就是说你宁可要一个植物人,也不肯要我吗?”她忍不住大吼。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耽误妳……一年多来,妳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真的很感动,可是感动不是爱情,这样对妳真的不好。”他希望艾莉西亚明白感情不能勉强。
“别再说了!”艾莉西亚用力推开季隽言,从地上爬起来冲出门外。
季隽言想追上去,可是还没完全恢复体力的他,才起身立刻感到一阵晕眩,又坐回了原地。
尚的发病期比季隽言还晚,可他身强体壮的,又急救得宜,恢复情况远比预期快得多,这时他已无大碍,并解除了隔离禁令。他刚刚还去探望过族长的康复情形,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告别族长,他正打算到季隽言的病房来看他,刚好在病房外听到他们俩的争执。
“你还没完全恢复,要多休养。”尚走到季隽言身边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并替他盖好棉被。
艾莉西亚从小在美国长大,英文比中文更像她的母语,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是用英文交谈,季隽言知道以尚的英文能力应该听得懂他们争吵的内容,所以毫不避讳的问他,“刚才你都听到了吧?”
尚尴尬的苦笑,他确实听到了,不过他不是故意在门外刻意偷听的,他不晓得怎么回应对方,只能点头。
季隽言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自嘲道:“你的宗教有没有提过,当一个可恶的男人同时伤害了自己爱的女人,和爱自己的女人,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当然我想下地狱是免不了的,只是好奇想多知道一点自己的报应而已,我担心自己将受到的惩罚不够严厉。”
“你已经开始在接受惩罚了,此刻在你心中的懊悔与自责就是一种惩罚。”尚很宽容的看待整件事,他是法国男人怎会不了解爱情是怎么回事,只是他也知道如果处理得不好,将会带来多大的伤痛。
季隽言看着窗外,无奈的说:“真希望自己当初死在沙漠,不要被你们发现救回难民营,这样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不过,我死后应该会很遗憾没遇到英格丽,但如此一来,应该也不会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吧……”
听到季隽言颠三倒四的说辞,尚忍不住无奈的笑了起来。
他拍拍季隽言的肩膀安慰他,“我的朋友,勇于承担错误固然是一件值得赞许的诚实行为,但不要埋怨人生的遭遇,我们无法决定在人生的哪个时机点会遇到哪些人,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六年前,我妻子外遇,抛下我跟两岁的女儿离开了……”尚突然说起自己的过去,似乎想要藉由自己的例子安慰他。
“当时我很不能接受,整天沉迷在酒精里面,后来被警方强制送进勒戒所好几次,女儿也被人收养了。”尚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季隽言无法想象如今温和善良的他竟有这样的过去。
尚微笑着沉浸在回忆里。“记不清是第几次进勒戒所了,有一天我在勒戒所的团体治疗课程上,遇到一个因酗酒、暴力和自杀问题被强制勒戒的少女,我听她说生母在她出生后跑了,从小被父亲毒打,她从十岁就开始酗酒、自残、逃学、勒索低年级同学……她的遭遇让我想到我女儿,我当下被惊醒,发誓一定要重新站起来,不能让我女儿活在我和我前妻的阴影下。”